元轩不置可否,道:“他亲自参与歌舞,又唱又跳,通宵达旦,从早到晚,没日没夜,有时披散头发,穿上胡服,披红挂绿,有时却又裸露着身体,涂脂抹粉,有时骑着驴、牛、骆驼、白象,连鞍子和勒绳也不用;有时让大臣崔季舒、刘桃枝背着他走,自己挎着胡鼓用手拍得嘭嘭响,元勋与贵戚之家,他常常不分朝夕驾临,在集市上穿游而行,坐街头睡小巷都是常事;有时大夏天在太阳下晒身子,有时大冬天脱去衣服猛跑步;跟从他的人受不了这么折腾,而他却全不当一国事,三台的梁柱高达二十七尺,两柱之间相距二百多尺,工匠上去都感到危险畏惧,在身上系了绳子以防出现意外,但他爬上三台的粱脊快步小跑,竟然一点也不害怕。”
高演离开帝都才数月,不想他口中所谓的明君竟是个昏君!
“跑着跑着还不时来点雅致的舞蹈动作,又折身子又打旋,居然符合节奏,旁边看的人吓得汗毛直竖,没有不担心的,文宣帝曾去李皇后的家,用带响声的箭射李后的母亲崔氏,边射边大骂,说:‘我醉酒的时候连太后都不认识,你这老奴才算个什么!’还挥动马鞭,一口气打了一百多下。高洋虽然重用杨愔为丞相,但常轻侮他,又用马鞭打他背部,血流下来都湿透了衣袍。”元轩像在说话本,说道可憎之处,还险些站起来掀桌,“又曾想用小刀子在他的小腹上划痕,大臣崔季舒一看不是事,就假托说笑话:‘这是老公子与小公子恶作剧呐。’趁势把他手里的刀子拔出来拿开了,还有一次,他把杨愔放在棺材中,用丧车运着,演习出殡。还有一次他手持一把槊骑马奔驰,三次用槊做向左丞相斛律金胸口刺去的动作,斛律金站着不动,你皇兄当今陛下夸他勇敢,赏赐他一千段帛。”
高演皱起眉,扬起下巴:“可他毕竟是天子。”
元轩继续道:“他疯了!这样的天子曾经在大庭广众之中召见都督韩哲,也没有什么罪就把他斩首,还派人制造大铁锅、长锯子、大铡刀、大石碓之类刑具,摆在宫廷里,每次喝醉了酒,就动手杀人,以此当作游戏取乐,被他杀掉的人大多下令肢解,有的扔到火里去烧,有的扔到水里去,杨愔只好选了一些邺城的死罪囚徒,作为仪仗人员,叫作‘供御囚’,他一想杀人,就抓出来应命,如果三个月没被杀掉,就得到宽大处理。”
“荒唐!”高演坐不住了,他面带怒色轰然起身,“我去找杨愔问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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