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二棒在谷子地成了乡亲们的主事人,单说豆花来到区政府,忙碌了几天,把自己手头的工作,拣重要的打理好,把喜欢托付给同事照应,自己踏上了寻夫之路。
从年三十见到二棒的那一刻起,她就意识到自己的汉大棒出了状况,先是怀疑他牺牲了。当从二棒的嘴里得知他是升官了之后,她就觉得问题更严重了。应该是她和大棒的婚姻出现了问题,他是金屋藏娇呢,还是已经情有另属?
尽管二棒咬紧牙关不告诉她实情,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大棒变心了!
尽管她不相信大棒会背叛了她,但也许是现实已经残酷地摆在了那里,只不过是她还没有亲眼见到。她要亲自去部队上找他,当面锣对面鼓地问个清楚,到底发生了甚么,到底是为了甚么?!
按照二棒提供的部队番号,豆花水路走了走旱路,驴车坐了坐火车,奔波劳顿,一路追赶到了上海。
到了上海,豆花有些晕头转向,城市的喧嚣,让她分不清东南西北。她真正领略到了甚么是大城市,在谷子地,她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原以为张家湾就是大地方了,张家湾有街道,有商店,还有水旱码头,区政府也设在了张家湾。
到了大上海,她才明白了那句话:天外有天。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张家湾和大上海没有可比性。
上海之大,她无法形容,只感觉她是进了另一个世界。除了大之外,还有摩登,还有繁华……
大上海的繁华令豆花目不暇接,但她不是来看热闹的,她是来寻她汉的。
豆花战战兢兢地走在大上海的街道上,顶着满脑袋的高粱花子,操着一口上海人听不懂的家乡方言,专拣着当兵的问路,打听这个番号的部队的驻地,然后得到了千篇一律的回答:不知道。
一圈打听下来,没有任何收获,眼看着天色已晚,她又居无定所,心里难免着急。
这个时候,一辆板车停在她的面前,拉车人操着和老宋一样好听的国语,问她要去哪里。
豆花自己也说不上要去哪里,就比划着说,自己要找个能睡觉的地方。
那人听懂了豆花的话,让她坐到板车上,自己在前面拉着,飞快地跑起来。
街上还跑着许多这样的板车。豆花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板车,车轱辘很细,跑起来也挺快,和家乡的板车不太一样。
不同的是,家乡那板车是用来拉物的,而这种板车是用来拉人的。后来,她才知道,这不叫板车,叫黄包车。
车夫也算是好心,他把豆花拉到了一处军人服务社,告诉豆花,去这里住宿不花钱。
豆花没有急于进军人服务社住宿,她现在有些失望,沮丧地坐在马路牙子上叹气,就有一位年纪不轻的解放军,从服务社出来,关切地问她遇到了甚么困难。
这个老兵一张嘴,豆花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喜出望外。
这位老兵操着一口和她一样的家乡话,一听就是从黄土高坡上出来的。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豆花这下可是见到曙光了。她见到了亲人一样,把自己来上海找汉的事情,一古脑儿地告诉了老兵。
老兵听了后,撇了撇嘴,不假思索,肯定地告诉她,这个番号的部队以前有过,早就取消了,指战员都分流到了别的部队,也有转业到地方的,人员流动性很大,
豆花就对二棒痛恨起来,狗日的对她说了谎,告诉她部队的番号也是假的。
豆花越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泪眼汪汪的,无助地看着老兵,叫了一声:“大哥”,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老兵是个热心肠,又是从老区出来的,对家乡那块土地情有独钟,见到的还是自己的老乡,就把豆花领进了军人服务社,先安顿她住下来再说。
这家服务社的设备有些陈旧,但看起来古色古香,很上档次。比如大厅里的水晶吊灯,雍容华贵,好有气派。走廊里都是枣红的纯木头地板,打扫的一尘不染,能照出人的影子。
老兵原来是这服务社的负责人,他领着豆花先到了前台,和服务员交代了几句,再领上豆花往她的房间走去。
在走廊的中间,迎面走来一个高大的汉子,老兵恭恭敬敬立住,问了句:“首长好!”
那汉子摆了一下手,瓮声瓮气地回了一声“好”,与二人擦肩而过。
豆花走出去几步,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在走廊这头,眼睛追踪着刚才的那位首长。
那位首长此时也站在走廊的那头,往她这里看着。
老兵有点奇怪,看一看首长那里,又看豆花一眼,心里犯疑:难道这两人认识?
“豹子哥!”
“豆花!”
没等老兵发出自己的疑问,豆花和首长同时发出了喊声,向着对方跑过来。
世界之大、大到行走不尽。世界之小、小到与过往一再重逢。两人谁也没有想到,能在这里相遇,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老兵看着激动的两个人,感觉到了自己的多余,就探寻地看着豆花,意思是:还用得着我吗?
没等豆花谢谢老兵,老豹子就对老兵说:“谢谢你了!这个人我来安排。”
这下不愁找不到大棒了,他俩个本就是一对搭档,大棒的下落,老豹子一定清楚。
久别重逢,没有寒暄几句,豆花就直奔主题,询问大棒的下落。
老豹子也说:“我就知道你是来寻大棒的。先别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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