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百树哀。
将军府的慕兮园，穆柔兮一副熟睡的模样，脸上挂着恬静与温柔，四月小心的替她用清水擦了擦脸。
不一会儿，沈慕之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那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四月没见过。但暗处的二月却是认识的，那是北疆神医贺立群。
沈慕之一言不发的杵在一旁，连续几夜的不眠不休，他的眼里布满了血丝，眼眶下全是一片乌青，下巴上也长了许多胡茬出来。
他看着贺立群，眼里有一股子疯狂的意味在里头。
贺立群一言不发，连忙上前把脉，许久，他眼中迸发出一阵惊喜的光芒。
“竟是成了！竟是成了！”他激动的喃喃自语，仰天长笑。
“我夫人怎么样了？”沈慕之咬牙切齿！身上的气息犹如收割人命的死神一般。
贺立群这才止住笑，拍了拍沈慕之的肩，嘻嘻哈哈不着调的说：“恭喜你要当爹了。”
沈慕之一把拍开他的手，强忍着怒气又问了一遍：“我夫人到底怎么样了？她为何不醒过来？”
贺立群这下是真的被他的煞气吓到了，连忙从头开始解释：“当年我替穆青山研制的无名毒，最厉害之处并不在于那毒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最厉害之处在于我在里面加了一味叫做安息的子母毒。”
“安息是我的成名之作，最霸道的地方在于母体不受损，毒藏于胎体内，能让胎体生下来就陷入沉睡，慢慢死亡。”
“安息与无名毒中的其他药性产生反应，这就改变了安息。使其成为了一味让后宅女人趋之若鹜的新毒药，正是你夫人所中之毒。”
“这味新毒会一直藏于人体之内，直到中毒之人怀孕便会发作，使母体沉睡，使胎体停止生长。”
“这毒药也是当年我无心研制出来，我当时也同穆青山说过，让他千万要将毒收好，不能让家中女眷轻易找到。”
“我一生救人，对这自己研制出来的歹毒之物很是避讳，没想过用活人来做实验，只在兔子身上试过。”
“没成想，没成想如今竟是阴差阳错被证实了！哈哈哈！我贺立群真是个天才！天才！”
望着又要陷入疯魔的贺立群，沈慕之恨得想将他碎尸万段，好在望着床上睡着一般的人，他恢复了理智。
一把将人拽住，沉声道：“解药！将解药交出来！”
贺立群连忙抽离出那种极度喜悦疯癫的状态，有些为难：“这药歹毒，解药我虽已制出来，但缺了一味药引。”
“是什么？”沈慕之眼眸里是隐忍的怒气。
贺立群眼神有些闪躲，不好意思的凑近沈慕之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在他发怒之前讷讷道：“子母毒，子母毒，从我师傅手上结果衣钵以来，我就在研究这子母毒。大金王朝自建朝以来的子母毒多半是这样的，一旦中了毒，子与母只能保其一。”
“当年侯爷夫人饮下毒的时候便是想着保住孩子，但与此同时，她也害了将军您的夫人。”
贺立群一脸叹息，可心里，实际上他还在为自己毒药的成功而兴奋。其他人都是子母二代毒，唯有他的毒药能延续三代人，真当是毒界唯一一份的殊荣。
“解药拿来。”沈慕之一把又攥紧了他的衣领，贺立群小心翼翼提过身后的药箱。
“你才去找我，我就备着呢！”说完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一共十日，十日后夫人自然会醒来，只是醒来恐怕孩子就保不住了。”
贺立群有些惋惜说了一句，又不是很赞同的问了沈慕之一句：“若是将军想要孩子……”
“二月，将人带回去看好了。”沈慕之一把将人推开，拿着瓷瓶转身。
这般庸医，罔顾人伦，竟然对自己所做之事毫无愧疚之感，还洋洋得意。等兮兮好了，等兮兮做完了她想做的事，自己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将军千万要记住，要先在夫人体内放了药引，再喂她吃下解药。这是我研究了十多年才找出的最稳妥的法子。”
“若是将军小心一些，孩子也还是能保住的。我曾有一只雌兔也母子同样保住了。不过那概率极小……”
贺立群被拖了下去，沈慕之挥挥手让一旁伺候着的四月也退了下去。
他翻身上床，将人抱在怀里，轻轻闭上眼，两抹泪无声滑落。
他和兮兮的第一个孩子，竟是要葬送在他自己手里。
正欲扯开兮兮的衣裳，他脑袋中忽然灵光一闪，又停了手，只是不停亲吻着怀里的人。
一连十日，将军府都沉寂在一片肃穆之中，没人敢说话，连上门的太医都被赶了回去。沈慕之每日阴沉着一张脸，不停在这个十分闷热的夏天释放着自己身上的冷气。
所有见着他的人都自动绕路走，没人敢上前去触碰霉头。
在喂穆柔兮吃下瓷瓶里最后一颗药之后，沈慕之抱着她沉沉睡去，一直睡到了第二日夜幕降临才醒来。
“阿慕！”穆柔兮带着沙哑的声音响起，缱绻又缠绵。
沈慕之的泪霎时流了下来。
“兮兮！兮兮！”
他声音里是无助，是恐惧，还有一抹愧疚与自责。
“阿慕，我都晓得的！我都听到了！我没睡着，我醒着呢！可就是睁不开眼！”
她躺了许多天，浑身无力，但还是转过身去，目光灼灼又充满欣喜。
“我知道我要当娘了。”
沈慕之心口一疼，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对不起，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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