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房潮湿阴冷,堆了些杂物,有两把椅子,再无其他,无人给他点盏油灯送俩包子,可秦无病已经相当知足。
他坐在椅子上,将事情前前后后又认真再推了一遍。
如果蔡友坤收到科场舞弊案的消息选择等方如山到了,再命人找他,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这一点在他鼓动方如山如实上报的时候确实没有想仔细。
秦无病当时想的是蔡友坤为官这么多年,孰重孰轻应有些经验,正是因为此案牵扯甚广,明州府远离京城千里之外,手中又没有科考舞弊的确凿证据,他理应跟方如山一般,将这烫手的山芋扔出去才对,更何况恰逢钦差南下,总要收敛一些,这时候还敢挥手操刀,不是自寻死路吗?
可事实是,这时候才是挥手操刀的时候,这时候不擦屁股啥时候擦?
秦无病见蔡友坤等不及见方如山就派人来找自己的时候就知道,他这次是遇到坎儿了!只是当时不以为意,一心全在飞出鸟笼的雀跃中,他不过是个小捕快,能碍着别人多大的事?
等跟黄老板在黑店遇袭,秦无病明白了,既然有人敢冒着灭族的风险刺杀钦差,至少说明这个钦差是个有本事的,且是个正义的,对那些贪官污吏不会网开一面的,那他的明州府之行怕是有不了好果子吃!
钦差都敢杀,还有谁他们不敢杀?还有什么事他们不敢做?
说是钦差有点不准确,黄老板是谁?秦无病不知道,但是德喜的容貌告诉他,能用得上太监的怎么也得是皇亲国戚!
这么大个人物就在明州境内,虽然没能及时的抱住大腿,但他怎能不好好用一用!
可凡事都有两面,秦无病知道他虽躲过了今日的牢狱之灾,却未必能躲过之后的种种算计,今日的表现必定使他成为蔡友坤的眼中钉,随后呢?
蔡友坤自然更想杀了他!还留着他过年?一个小小的捕快而已!能用上便用一用,用不上杀了就是。
但不会让他死在府衙!
秦无病在黑暗中眯着眼睛,他今日若不这么做,不过是多活两日罢了,好像如何做都躲不过一死!难不成要开始流浪的生活了?靠福尔摩斯杀出一条活路来,还是有可能的,但是还有那么一大家子人呢!……怎么斗?
……
蔡友坤在书房中来回踱步,两位幕僚阴沉着脸,坐在一侧。
一人说:“大人,这个小捕快非池中物啊!按理说他今日是穷途末路,本就是商户之子,毫无能耐可言,可他竟能全身而退!”
另一人道:“今日的事,大人可断他生死,可他未曾求过一句,与他同行的随从,确实在进城后便与他分开,去了哪却不知。”
“正是!物反常即为妖!他们秦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真说花了银子四处宣讲些什么,也不足为奇,因他一个小捕快而为大人引来诸多麻烦,实无必要!大人今日克己用忍,着实令人钦佩!”
“一个小小的捕快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大人不过是暂时无暇顾及罢了,眼下正是多事之时,大人小心些没有坏处!”
“本还想着多留他几日,既然大人今日已与他撕破脸,那此人万万留不得!需速速除去!却不能死在府衙之中。”
两位幕僚一唱一和,蔡友坤站住脚问:“如何做可省去麻烦?”
两位幕僚奸笑着相互看了一眼,极有默契的异口同声:“可借刀杀人!”
一人极是兴奋的解释道:“到时大人说他诬告便是诬告,说他曾收受贿赂谁敢替他辩驳?”
另一人呵呵奸笑两声说:“正是!到时秦家需将贪墨的银两上交,科场舞弊案也可揭过!只需这般……”
蔡友坤胸中的闷气被两位幕僚说的基本散尽了,他频频点头,书房内突然传来三人郎朗笑声,震得屋顶上歇脚的鸟儿,扑棱棱惊吓着飞走了。
……
转天早晨,秦无病还趴在桌子上迷糊着,便有人进屋来催促他离开,只说府尹大人命他尽快赶回静海县。
秦无病擦了擦眼屎,心中替方如山默哀了一下,这才起身昂首大步流星的走出府衙。
昨日与蔡友坤的亲切会晤让秦无病知道,这位府尹大人属于拉出去腰斩之后再查罪证,只会觉得刑法轻了的,既如此,这位大人这个节骨眼上没必要跟他耗精力!他要应对的事情多着呢!
朝中律法:人命案子先是地方审理,然后府衙审理,最后提刑按察使司审理,再上报刑部。
秦无病昨日的表现,蔡友坤怎会让他见到按察使?却也不会再留他,在他们眼里,人命如草芥,当然是别人的命!
但是又不能让他死在府衙,秦无病知道他确实沾了钦差的光,要不然,在这明州府衙,蔡友坤想一手遮天再容易不过,除掉他易如反掌,哪怕将来秦家人闹腾,蔡友坤也能应对。
可此时不同往时,秦无病昨日的话还是让蔡友坤忌惮了,秦家除了银子,还有这些年积累的与各地方官员接触的机会,真说秦无病死在府衙,秦家若是倾全家之力,他这个让人眼红的明州府尹,在钦差南下的时候,怕是没好日子过。
那就只能假手于人,会借谁的刀来杀他呢?
方如山昨日定是见过蔡友坤后便被蔡友坤轰走的,那么这个时间应该在路上,蔡友坤命他急回静海,那么在这条明州通往静海的路上,可就明摆着有他们俩人了,杀他的自然不会是方如山,方胖子知道了定会吓得尿了裤子,但事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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