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深了,只能听见营帐外风吹得呜呜叫。
何颙还没有歇息,送过来的高句丽女郎,他正眼都没看过一眼。
手里拿着纸质的《孙子兵法》,看了半天都没翻页,脸上的神色很奇怪,像是在哭又像在笑,旁边的女俘虏乖巧地把灯花挑掉,营帐里显得明亮起来。
半晌,他叹了一口气,指了指临时搭起来的火炕,还在冒着热气。
那女郎会意,自动解除掉披在身上的衣服。
随即,何颙用手轻轻一扇,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
“子义,你终于来了。”赵云亲自迎出帐外,临时搭建的帅帐门被拉开,吹得油灯忽闪忽闪的。
“别说了,”太史慈进来就脱掉头盔,这玩意儿硬梆梆的可一点儿都不保暖:“鲜卑人的雀蒙眼太厉害,损失了好几匹马。”
“人没受损失吧,”徐庶打着呵欠:“你可以在雪地里扎营明天再赶过来。”
“有两个胳膊腿儿折了,其他的都是表皮之伤。”太史慈鼻孔里面呼呼啦啦的响,他使劲地擤了下,发出很响的声音。
“我是想明天过来,”他叹了口气,端起热茶,咕嘟嘟喝了一口,舔了舔烫得发木的舌头:“帖木部必须赶紧揉和在一起,夜行军互相帮助嘛。”
“再说子龙这边不让我放心,真正拿得出手的,就你一个人。你要出战,连压阵的人都没有。敌人有啥动向?”
“桑氏部族主事的人很老辣,”徐庶摇摇头:“我军到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扎营,看样子好像准备一直坐山观虎斗,我们来还打了个措手不及。”
“就是要他们想不到啊!”太史慈连筷子也不用,抓起一块热乎乎的牛肉往嘴里塞:“要不我们来一次夜袭?反正这些棒子没有夜战的经验。”
“除了我家部曲,谁还有这么大本事?”赵云苦笑道:“所有的鲜卑人,连夜里放哨都不敢,怕他们发现不了敌情。”
赵孟老爷子把部曲全部都收回去,哥仨一人身边就带了一百人,那是用来险境时逃命用的,可不能做无谓的牺牲。
太史慈也知道事不可为,双方都有雀蒙症的情况下,除非万不得已,发动夜袭真还不是个好主意。
他吃得太急,一块牛肉噎在喉咙里,也不管茶烫不烫,一口气喝下去。
“翼德那小子你派出去也好,粗中有细。”太史慈连着打了两个咯:“就是对士卒态度不好,这一点要不得。”
徐庶每天在一起真还没咋感觉,赵云心知肚明:“放心吧,他这次要是鲁莽行事,今后就没有带兵的机会。”
太史慈闻言,手指着他哈哈大笑起来:“这倒是个好主意,那家伙好战如命,要不让他上阵,还不如杀了他。对了,他目前情况怎样?”
“目前?”徐庶不说话了,鼻孔里苦笑着。
“他想夜袭!”赵云有些期待:“这是张博推断出来的。”
“好小子,真的有一套!”太史慈愣了片刻哈哈大笑:“我都想跑过去帮他那边了。”
没错,张飞就是准备夜袭,而且为了保密,事先谁都没告诉。
他不习惯野外睡觉,皮帽子很大,盖住鼻子眼睛,鼻孔里热气喷出去在帽檐上结成一层薄薄的冰晶,摸上去冰冰凉。
营地里新建了几个营帐,士卒们刚好在换岗守夜。
他看到有一个营帐里露出亮光,爬起来连睡袋也不收拾在脸上搓了搓信步走过去。
守在门口的士卒尽职尽责,正准备喝问,看到是张飞顿时露出仰慕的目光。
里面,诸凡和张博都还没睡,两人在低声商量着什么。
新搭的火炕,里面木柴燃烧时不时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
“叫两千人起来!”张飞走进去毫不客气地说。
赵云给他分了一半的赵家部曲,早就被营帐里两人安排去歇息了。
“好!”诸凡眼里发出亮光,他站起来边说边往外走:“请将军稍等!”
“火头军把饭菜加热,”张博先冲门外吩咐一声,才仰起脸笑道:“将军休息好了?”
张飞唔了一声,端起炕上的茶就喝了进去。
他砸吧着嘴唇:“要是有酒就更好了。”
“对不起!”张博毫不客气地拒绝:“子龙将军有令,战后可以适量饮酒,战前决不允许。”
张飞尴尬地笑笑:“其实茶也不错,普通兵卒能喝一口雪化的水,我喝茶!”
四周黑黢黢的,只有雪地里露出灰蒙蒙的白雪。
五十个赵家部曲静立在马上,张飞低声说道:“你们去了以后,点燃再往里面扔,反正这些棒子又没立营帐,看来他们是大意惯了。”
“是!”尽管声音不大,五十位赵家军都是武者,听得清清楚楚。
看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张飞久久不语。
马蹄上绑的布条,在夜晚仔细一听还是能听到声音。
“现在,你们随本将军前往高句丽营地,团团围住。”张飞的声音压缩在面前的两千人中间:“看到火光,只要有人从里面冲出来,就拿弓箭招呼。”
鲜卑士卒刚吃过热食,浑身暖洋洋的,听到这话,又要打仗了,心里面高兴得不行,他们都闭口不言,狠命地点着头。
“齐太、支千,你们两个领一千人,一定要守望相助!”张飞语气严厉:“不要以为晚黑时我们打得顺手,那是姓朴的太弱。”
“哪里出现人集体往外冲,哪里就是敌人的首脑,弓箭射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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