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浊气从地平线下直上晴空,由远至近,猝不及防地落到了城墙上,墙体上的淡墨色晶体纹路悉数剥落,墙体开始松散。远处黑压压的一片是炮灰,是被浊气所浸染的人,亦称鬼役。
他们还活着,只是被困在这具已经不属于自己的身躯中苟延残喘浊气所染的肢体是畸形的,他们挣扎着,以各种奇怪的姿势向浮游关进发。
人一生总会多多少少能当一回英雄,唔,就比如说浮游关守将北定侯。这个二世祖,应该说是三世祖,混得并不是很好。
他没有经历那个最热血的乱世,没有在金戈铁马中夺取到战功。只能挂着一个看似威风的北定侯的世袭爵位,镇守着边境的浮游、剑门、赤坎以及乾陵关。看似是镇守边陲四关的心腹重臣,实则是皇帝欲除之而后快的大患。
实际上这个手握兵权的三世祖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他只在日复一日摩挲昔日老北定侯留下的宝剑,期待有一日能在戎马倥葱中博得战功,封妻荫子。
在死役刚出现在护城河的那头,一只响箭凄厉的鸣叫划破了整座沉寂的城。北定侯的手还搭在弓弦上,祖辈的血脉仿佛开始燃烧。他抽剑一挥,瞬时间万箭齐发,阵前的鬼役在箭雨中嘶吼着、哀嚎着。
吊桥被放下,城门大开,他领头执戟在死役中四处屠戮,仿佛是那个头发花白,威震万军的老北定侯。
挥剑一指,三军一齐冲进敌阵拼杀,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一人在万众敌军中随意穿梭斩将的身姿,在北陵那个寒沙满地的战场中永久定格。曾经的虎狼之师,全靠北定侯的威名撑持起来。
如今的北定侯也沉浸在这种快意的豪情中,前方的地平线下是魔物卷携着浊气的身影。
北定侯饮下一口浊酒,羊皮袋随意地递给旁边的近侍,每个人都喝到了青蚨酒,这种酒价格低廉卑贱,却被起了个钱币代称物的名字,是走贩足夫所饮,却被作为这群军士的壮行酒。
“老夫恐怕是看不到世子即位了,这一战,是我为世子的最后一场征杀。我,为世子饮下这口酒!”
“为世子饮下这口酒!”周围的军士高呼,逐渐的,整列军阵都开始高呼:“为世子饮下这口酒!”
“众军,随我一齐杀敌!”北定侯拔剑高呼,一如当年的北定侯;英姿飒爽,所向披靡。
“杀!”万军齐呼,整个战场都洋溢着一股沸腾的热血。
每个军士都带着悲壮的神色自刎,北定侯的旗帜和杵剑而亡的身影后,是整整齐齐的尸体。魔物依旧前行,践踏过他们的尸体,唯有那根旗帜独立,铁钩银划的锦绣旗依旧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用自己的身影守护着一座城,他是北定侯,一个纸上谈兵的三世祖。
“他是一个悲哀的英雄,无所谓胜败,但是他,毕竟没有失败。”
易尘一行进了一座安静的空城,一如那群魔物,没有看到任何一个鬼役,没有死掉任何一个百姓。
易尘看着那支旗帜,突然鼻头有些酸。大师兄远远的叫他,被苇术叫住了:“让他自己安静一会。”
“诶,你也转过身去了,怎么一个都不理我……都不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吗?”
泪滴在虚空中仿佛点出来一圈一圈的的涟漪,圈圈圆圆圈圈,无声的拨动着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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