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石眼中的追忆之色浓郁,当年的他,还只是一个平凡少年,仙法不懂分毫,但却因为卧牛山上的十年,在轩辕文身上,开阔了眼界,坚定了心念,怀揣着一股对修道的向往与期盼,与玄阳门结下了仙缘,准确地说,是与周逸结下了师徒之缘。
“或许有一天,那阻拦在你前方,隔断了义之所在的千万人中,有了你的师尊,你是否还有勇气站出来,向义而行?”
韩石的话,平淡中透出一股滔天的激昂,闻者到了他们心底最深处,许多人,从踏入修道之路开始便以师尊为中心,一切唯唯诺诺,生怕引得师尊生气。
久而久之,许多人遗失了初心,忘记了对修道最初的期盼与志向,变成一个只知道听从师尊之令的愚士。
他们的原则,他们的追求,他们的底线,在一次次无条件的点头听从中,渐渐有了崩碎的迹象。
即便是他们师尊之令从无过错之时,这种崩溃也不会停止。
需知,无条件地听从便是不辨对错,便是失去了自己的道,除非有一天他们突然惊醒,回首过往,从中明悟了自己该走之路,人的一生虽说有各种羁绊,但最终还是要走自己的路,倘若在人生的尽头,蓦然回首,才发觉这一生所走的竟是一条他人之路,那将是一种怎样的悲哀,所谓虚度一生,不过如此!
与修士而言,修道,修的始终都是自己的道!
所谓义者,或许就是道的方向!
周逸忽然微微一笑,他眼中同样也有了追忆,当年韩石说出此问时,玄阳子也在场,倘若是换做其他长老,绝然不会给韩石开口的机会,即便是他,也是心头微微不悦,只是在好奇之心的驱使下,才使得他听完了韩石之问。
只是他今日方知,当年若是他的回答有所偏差,韩石竟是存了不拜师之念。
周逸微微苦笑,心中不知怎地,竟然掠过了一丝后怕,倘若当年,他与韩石擦肩而过,却是不知今日,又会是一番怎样的情景。
韩石的话,在这偌大的皇宫中回荡,余声绕梁。
不仅仅是这些追随杨非之人,即便是玄阳门众位弟子,亦是许多人浑身一颤,心念有了变化。
他们自然明白,韩石此言并非不尊师,反是更加尊师!
除非有一天,师不取义!
而韩石此言的过往,更是令所有人为之侧目,眼露不可思议之意,他们本来以为,韩石此言,虽说极为放肆,但以他如今的地位与修为,又有几个人敢出言驳斥?
他们想不到的是,这番话,竟是在百余年前,韩石拜入玄阳门之时便已有了,当时的韩石与他们一样,皆是一介平凡少年,当年,韩石之师周逸乃是元婴修士,更是贵为罗云峰峰主,韩石竟有如此胆魄,此言即便是放在眼下说出,依然让众人有了心神动摇的震撼,更勿论当年。
“怪不得此人能有如此强悍修为,与他相比,我弱的何止是修为?”
几乎是同时,众人的心中,升起一道道类似之念,韩石的出类拔萃,使得每一个修士都会不自觉地将自己与之相比较。
此时,除了玄阳子知晓整个过程,其他人却是丝毫不知,也因此,当年韩石成为罗云峰一脉弟子,也是令许多人有了嫉恨,暗道此人纯属走运。
直到此刻,这些人方才明白,韩石心念之坚定,早已远远超过他们,周长老选择韩石为弟子,这其中,哪里有半分运气之说。
青梅眼中竭力维持的平静,此刻有了压制不住的波澜,她亦如许多人一样,想不到,韩石曾有这般精彩的过往。
此言,激荡了她的心神,令她一改恬淡的性子,眼眸中似乎生出一团炙热之火。
韩羽,卢长老,李观云,孙铄,张默然等人,无一不是眼露明亮至极之芒,看向韩石,即便是当年经历过此事的玄阳子,亦是静立当场,面容肃穆。
“罗云峰一脉必将在韩石手中复兴,师尊你泉下有知,也一定会七师弟高兴,他收了一个了不得的弟子!”玄阳子心中暗道,苍老的脸上没有透出沉暮,反而显得有了生机。
韩石的话,犹如一柄劈荆斩棘的利刃,将众人心底的桎梏,在这一刻斩碎。
杨非身后,一道道目光,在心底桎梏破碎的瞬间轻轻合拢,在这宛如重生的心念中,去感悟何为尊师,何为取义。
杨非惨笑中跌坐地面,韩石之言亦令他想起当年师尊在世之时是如何教导与他,他原本就受伤不轻,此刻心神激荡,顿时口吐鲜血,面色再度苍白了几分。
此事他自然明白,乃是他理亏在先,只是他始终不忿师尊当年将掌宗之位传与三师弟,而他这个大师兄的身份更是令他羞愤难当,为了这不忿之念,数百年来,他为图谋玄阳门掌宗之位耗尽心机,整个人也在不知不觉中变了一个模样。
昔日的开朗,变作了深沉。
昔日的奋进,变作了争强。
昔日的宽厚,变作了睚眦。
昔日的聪慧,变作了阴谋。
昔日的朋友,变作了敌人。
韩石之言,更是令杨非心中有了震颤,这数百年来他从未尊师,更未取义。
若是尊师,他便应接受师尊的遗命,率先支持三师弟为玄阳门掌宗,从此不做他想。
若是取义,他便应沉心于修道,倘若在修为上率先踏足灵动修为,到了那时,即便是他真想成为掌宗,凭借着高出一筹的修为,也会是水到渠成。
无论怎样,不可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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