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来自己在笔记本上写过一行字:考研,挣钱,去她的城市。
但似乎也只是写上。
车窗玻璃凝着一层薄薄霜华,林雨雨转过头,正面对阿玖,他终于看见林雨雨眼中的泪水。
林雨雨轻轻在车窗哈了口气,用手指写下两个字。
“别哭。”
刘玖泪流满面。为什么做不到。为什么离笔记本上的每行字越来越远。为什么不快乐。为什么冬至下这场雪。为什么重要的人会离开。
火车启动,刘玖从口袋里打算掏出剩余的二锅头,但手已经不听使唤,撒的满脸都是,眼睛充满着酒精和血丝,古怪的痒痛,他尝试着用袖子擦掉眼泪,可越擦越痛。
痛到极点的刘玖,眯着眼睛看向前方,现在跑吧,向前跑,别回头,绝对不要回头!还记得你当年参加高中校运会的5000米比赛么?那一天林雨雨握着尖叫就站在终点等你,对,就像那么跑!
但这不是外婆刘菁菁的拖拉机,他快冲两步就能翻身上去。这不是童年的风,他踩着女式自行车就能追到翻飞的叶子。但这是他竭尽全力的速度,在昌南小镇,他可以赶上澡堂最后一锅热水,全镇最早一笼蒸饺,只要他整夜读书,还可以赶上山间最先亮起的一朵云。
二十三岁的刘玖抱着背包,号啕大哭,追逐呼啸而去的火车。
他只跑了七八步,火车已经飞驰出站。
他的胸腔四分五裂,流淌出滚烫的岩浆,爱情落在地面冻结,时间踩碎,雪花轻柔地掩盖。
火车的鸣笛声已经消失不见,他知道火车已经朝着南方到达了某一处,刘玖朝着空荡荡的铁轨边喊边喘:“我是废物。”他希望,这句声音能够随着轨道,随着风,随着那一缕光,传到她的耳边,虽然她总是带着蓝牙耳机。
“废物命好。”身后传来声音。
喘着大气的刘玖缓缓停下脚步,才发现身后站在一个女孩,她头戴一顶白色的球帽,棒球帽下面耳朵藏着蓝牙式耳机,直到一双粉白色暗纹的小板鞋忽然出现在他面前。
刚刚剧烈运动的刘玖开始发热,酒精的作用开始有了效果,摇摇晃晃的,头开始无知觉的发晕,他努力的让自己变得清醒,觉得眼前这一幕场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似曾相识,但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对,眼前就只是一个高挑明媚的女孩儿,火车站的光线很暗,他看不清女孩的脸,通过轮廓可以看出女孩很漂亮。
“这是女厕。”当她撩起秀发,简简单单的说出四个字。
刘玖彻底沦陷了,这句话他再也熟悉不过,这是她第一次和林雨雨见面的情景,只不过上次是在女厕所,他激动的痛哭流涕,林雨雨,是林雨雨,她为什么会回来,是为了我吗?
刘玖鼓足了劲,无脑的冲上去,现在的他没有理智,“真的是你吗?林雨雨,林…雨…雨。”
“不是,不是,刘玖,是我…林雨…”女孩有些惊恐,她往后一撤,刘玖扑了一个空,啪的一声坐在警戒线上,阿玖背包跟着被扑出去,口袋里几十张写着情话的字条猛地扬起,有一张带着一串号码上下舞动,飞往铁轨。
他来不及了,纵身一跃,“啪”的一声摔跤沟里,刘玖随字条一跃而下,跌入铁轨。
女孩反应迅速,跟着叫:“他想卧轨!警察叔叔,快救救他!”
火车站附近的巡警,闻声而动,前仆后继的跳进铁轨。
刘玖余光突然出现几处黑影,突然眼前一黑,几只大手按住他的肩膀和胳膊,还有两只手将他的脚翘起,四脚朝天的刘玖还在苦死挣扎,嘴里不服喊出“操”,比过年绑住手脚扔到开水里的老母猪还要来得悲伤。
被拖上来的刘玖悲愤欲绝,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手里紧握着一张字条死活不放。
扑倒他的人说:“我们是铁路巡警,现在怀疑你与一起酒后自杀的案件有关,跟我们走一趟吧。”
到了章贡区的派出所,刘玖见怪不怪了,酒醒后的他异常的淡定,头靠在墙上一晃一晃,不停的喘着粗气,仿佛下一刻他就能倒头呼呼大睡。
他心想,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来这。
“惯犯,他绝对是惯犯。”辅警指着他,有些愤怒。
刘玖抬起头,望了望,又低下头,太累了,他太累了,累到不想呼吸,这两分钟里,发生了太多的事,从小卖部到车站,再从车站到派出所的板凳上,这两分钟里,他一直向前跑,花光了他所有的精力,到最后却什么都抓不住。
辅警一拍桌子:“录个口供!姓名,年龄,联系方式。”
刘玖疲惫的抬起头,老实说:“我叫刘玖,21岁,赣南应用科学学院。”
旁边民警愣了一下,拦住继续要发问的辅警,问:“你叫什么?”
“刘玖。”
“刘玖?那个抛弃女儿,骑共享电动车还闯了红绿灯的刘玖?”
“你是不是有病啊?”
民警吩咐旁边的辅警,说:“快记下来,他是有案底的。”
刘玖叹了口气,表示无奈,不过竟然倒霉到这个份上,他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说吧,你为什么卧轨自杀?”民警问。
刘玖态度诚恳:“我没有想要卧轨自杀。”
“他在狡辩,我希望你说实话,这人命关天!”
“我没有狡辩,我不骗人,我妈妈从小就教导我不要骗人。”
民警一把抓过空瓶的二锅头,重重的摔在桌子上,大声呵斥:“你还在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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