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定北王府的大门再度被拉开。
前来的是定北王夫人齐氏。
齐氏提着裙子跨出门槛,抬头一看是陆辰渊和徐娉儿相携矗立在大门外,吓得一屈膝就跪了下去:“皇……”
徐娉儿上前忙扶起了她:“出门在外,王妃对老爷无需多礼。”
齐氏抖了抖唇,感激地看了眼徐娉儿,又望向陆辰渊道:“不知是您大驾亲临,还请进府一叙。”
陆辰渊双手背在身后,淡淡颔首,举步进了定北王府。
齐氏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王爷去了学堂,妇人这就让人去喊他回来。”
“定北王每日都要去学堂?”陆辰渊声音低沉,目光缓缓地扫过干净整洁的庭院。
“回老爷,”齐氏恭敬,“王爷每日上午会去学堂转上一圈,一般午时回府。”
定北王府搬来宛平镇前,镇上并没有开设学堂。
如今镇上的南学堂和北学堂,都是定北王在此定居后,带人一手操办起来的。
最早的时候,定北王亲自去学堂教孩子们练功夫。
到了后来,学堂请了合适的先生,孩子们的教学上了轨道,定北王就每巡视指点,心血来潮的时候给孩子们上一堂课。
陆辰渊听了齐氏的讲解,目光愈发深幽暗沉。
想当初,定北王追随先帝在北疆征战无数,守护熙国,其名头响彻熙国北疆,让齐国军士闻风丧胆。
不曾想,为了侯宝退下疆场,带着侯宝四处寻医,从此做个闲散王爷后,日子是这样过的。
实在可惜。
齐氏总算从最初的震惊缓过劲来,领着陆辰渊等人进了前院正堂,张罗人上了茶。
“王爷闲不下来,时常追在顽皮的孩童身后抓着他们做功课,”齐氏笑道,“孩童们都在背后喊他凶爷爷。”
“如此听来,王爷和王妃在这镇子上生活得颇是惬意自得。”徐娉儿拉着齐氏的手,从她的语气和表情来看,分明是喜欢这样的日子。
“可不就是。”齐氏含笑。
以前王爷上战场总是带伤回府,让她提心吊胆。
而今虽然只是个有名无实的闲散王爷,但日子过得舒心。
听了徐娉儿的话,陆辰渊微蹙的眉稍稍舒展。
就在这时,外头响起了侯宝响亮的笑声,齐氏眼睛一亮,倏地站了起来:“世子和王爷回来了。”
她急急地迎了出去。
很快就见定北王龙行阔步地进了大堂,一见到陆辰渊,便上前单膝跪下:“不知爷前来,臣有失远迎,还请爷恕罪!”
陆辰渊单手托起定北王:“免礼。”
侯宝咕哓跪在后面,抬脸看看陆辰渊,又看看徐娉儿,忽地大声道:“宝儿记得你!你是神仙姐姐!宝儿去京城见过!”
“宝儿休得无礼!”齐氏忙拉住走到徐娉儿跟前的侯宝,歉声道,“宝儿无状,还请莫要责怪。”
“怎么会?”徐娉儿笑盈盈地摇头,“宝儿性情单纯,是个好孩子。”
“宝儿也去学堂上学吗?”
她见侯宝跟定北王一同回来,不由猜测。
齐氏点点头:“王爷最初办学堂,有一半私心也是为了给侯宝找伴儿。”
虽然侯宝的心智一直是个孩童,但定北王却希望他能够接触到更多的同龄孩子,所以才兴起了办学堂的念头。
城镇上的居民对定北王的这个举措感恩在心,时时教导家中的孩儿不能欺负侯宝,要和侯宝多亲近。
孩儿们都是单纯的性子,侯宝本身又明朗欢快,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定北王府虽然蜗居在这的城镇里,但一家三口的日子却过得舒心畅快。
这厢徐娉儿和齐氏声着话,那厢陆辰渊直视着定北王,沉声道:“爷这次来宛平,给定北王带来一个人,和一味药材。”
定北王眸光一动。
就见梁公公从外头领进来一个年轻男子。
“白越,白术的亲徒弟。”陆辰渊淡淡介绍,“还有一物。”
梁公公从一旁取来一个木匣子,在定北王面前打开。
“龙枯木?”定北王声音一颤,双眼盯着木匣子里的龙枯木,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皇……老爷,这真的是,真的是龙枯木?”
“不错。”陆辰渊缓声道,“有了龙枯木,有白越在此,世子的旧疾定能治愈。”
咚!
只听这一声响起,众人转头,就见齐氏跪了下去。
定北王虎目蕴泪,去将齐氏扶起,夫妻俩相互搀扶着互视一眼。
他们为了侯宝的病,这么多年四处寻医寻药,独独缺一味奇珍龙枯木。
但跑遍熙国各地,未曾有人听过龙枯木这样的药材,就连白术老神医,亦言只在书上见过龙枯木的介绍。
他们几乎熄了诊治侯宝的心思。
只想着在有生之年陪伴着自己的孩子,让他每都快快乐乐就好。
哪曾想,皇上竟然来了。
不仅来了,还带来了龙枯木。
定北王夫妻郑重地跪在了陆辰渊面前,齐齐磕了三个响头:“多谢老爷的救命之恩!”
陆辰渊长吁口气。
他尚未曾有子嗣,对定北王夫妻为了孩子舍弃一切的做法甚难感同身受。
然而此刻见两人激动的模样,却大抵能感受到他们的情绪激荡。
“白越承袭白老神医的衣钵,只要有龙枯木在,他有八成把握可以将侯宝治好。”
陆辰渊看向定北王,“不若先让白越替侯宝诊脉看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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