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江府对她的态度,比庐山大瀑布还要飞流直下三千尺。
苏柒在江府门口等了许久,才等到门子来回话,措辞倒是客套,说他家小姐惊吓过度,尚在静养,不能见客云云。
表达的意思却明显:今儿是断断不会放你进去的!
苏柒愣了愣,旋即明白:定是昨日那些送亲客们毒舌,加上丫鬟落梅添油加醋煽风点火,如今江大人和江夫人也七八分地相信,是她苏柒欲害江雪,故而对她防备之心甚重。
一群有眼无珠的家伙……苏柒恨恨地跺跺脚,欲见江雪的心思却更加迫切:昨日的情形,只有江雪最清楚,除非江雪亲自替她说清楚,否则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此路不通,只好另寻他途。苏柒沿着江家的墙根儿绕了一圈,抬头估摸了一番那院墙的高度,笃定地点了点头。
要等到入夜再来一趟了,只是翻墙越院,夜探闺房这样的事,她还需要个帮手。
倒是有日子没见到黄四娘了。
自从迷上了慕家五爷慕云梅,黄四娘便日日混迹在北靖王府,入夜便一头扎进岁寒苑打死不出来,颇有纨绔子弟包养青楼头牌夜夜生香的架势。
苏柒只好回王府去找她。
幸而如今王府的门卫皆是认识她的,二话不说便行礼将这位准王妃放了进去。
此时已是月上三竿,那花痴女鬼自然盘亘在慕五爷院里乐不思蜀,苏柒不欲惊扰到王府其他人,便刻意捡了僻静的小道往岁寒苑去。
时,她不自觉望了一眼。
竟见云水阁正房里,隐约亮着灯。
这就有些奇了……苏柒走近几步,垫了脚向内张望,果见一片烛光摇曳中,似映出个绰绰的人影。
雕栏画栋应犹在,已是新人换旧人?苏柒心里那个凄凉,忍不住抬脚向云水阁走去。
本姑娘倒要看看,那占我院子睡我床的“新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自从苏柒搬出王府去,云水阁便鲜有人居住,故而门口连守卫也无。苏柒扯着裙摆掂着脚尖,一路轻手轻脚地溜进去,将背贴在正房外墙壁上,沾湿指尖将窗纸捅破一个小洞,凑近向内望去。
见厅内一片绯红灯光,将整个屋子映得虚幻朦胧,厅正中一张八仙桌,桌上是几个精致菜肴,一只红泥小炉上温着黄酒,桌上两副青瓷红牙碗筷,并两只绿玉夜光杯。
一只纤纤素手轻拢着纱袖,皓腕拎起酒壶,将两只夜光杯斟满。苏柒顺着那手腕望上去,是个纤弱美人儿,身穿白玉色散花水雾长裙,披着翠水薄烟纱笼,将雪白肩颈衬得若隐若现,乌黑秀发轻挽,簪一支梅花白玉簪。
这一身打扮,倒是出尘脱俗。苏柒在心里暗暗评价了一番,又越看越觉得眼熟,又看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不正是姑娘我在老王妃寿辰上,被石榴强迫穿上的那身繁复无比的裙子?
果然挺好看的……苏柒砸了砸嘴,又奇怪:这人好端端学我的打扮作何?再说了,当时正是初秋,天气尚暖,如今却是寒秋时节,她穿得这样清凉,也不嫌冷么?
她正胡思乱想着,恰见那美人抬头,冲对面的人巧笑倩兮,不是慕云歌又是哪个?
苏柒立时心中不悦:你趁我不在偷穿我的衣裳还占我的院子是几个意思?
正欲推门而入讨个说法,偏听到门内慕云歌柔声媚语道:“王爷,良辰美景奈何天,你我共饮一盏同心酒如何?”
苏柒正要推门的手堪堪定住,哆嗦着闪身回窗口,透过小孔用力向内张望:慕云歌对面坐着的男子,虽看不到正脸,但那背影她太过熟悉……
苏柒咬着后槽牙看着屋内的一双男女将酒杯一碰,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与表兄干了一杯的慕云歌,显然心情大好,施施然起身,轻移莲步到慕云松身畔,刻意将轻纱长袖从他脸前拂过,玉指掂起红牙箸,笑得柔情万种:“王爷,我来替你布菜可好?”
窗外的苏柒握了握拳,掌心沁出许多滑腻冷汗,偏此时,见屋内慕云松抬起一只手,握住了慕云歌的白皙手腕。
慕云歌霎时绯红了脸,眼眸中却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口中欲拒还迎:“王爷这是做什么,当心让人看见……”
哼,你们这对狗男女已经让人看见了!呸!不要脸!
苏柒愤愤然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头也不回地转身跑远。
她一路踉踉跄跄,深一脚浅一脚跑得仓皇,仿佛身后正追着一只恶鬼,让她丝毫不敢回头。
慕云松……本以为他与赫连钰乃是真爱,海枯石烂情比金坚那种,谁知海未枯石未烂,他已转身与自家的骚浪贱表妹勾搭上了一腿!
苏柒抬手抹了抹眼角,忽然觉得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纠结、痛苦、伤感和彷徨,统统都可笑得很!
黄四娘说得对,身居高位、有钱有势的男人,哪个不是花心大萝卜?只是他慕云松是只披着羊皮的狼,隐藏得好而已!
想到黄四娘,苏柒才蓦然忆起此番回王府的正事,忙胡乱用袖子抹了把脸,平抑了一下乱糟糟的情绪,折身往岁寒苑去。
在她身后,云水阁正厅里,慕云松抓着眼前女子的手腕,目光深邃语调沉沉:“刚施法搅黄了赫连钰的婚事,转身又来向我大献殷勤,苏柒,你当真想要将我二人,皆玩弄于鼓掌之中么?”
岁寒苑,慕云梅正精赤着上身在月下练剑,听侍卫传讯说苏柒来,忙披上件衣裳相迎。
“怎么这个时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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