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望着花圃出神的苏柒忍不住噗嗤一笑,娇嗔道:“他不是个树木,我也不是棵花草,开哪门子花又结哪门子果?”总觉这位看似憨厚的张大哥,原来也有一颗爱胡思乱想的大妈心,遂拍了拍他肩道,“我跟王爷呢,朋友而已,你不必多想。”
张浦嘲讽地一笑:朋友而已……朋友便在你床上睡了一宿,你却一点意见也无?
苏柒被他笑得莫名心虚,赶紧换了话题,指着院南墙刚被种上的两株小树问道:“这是什么树?我以前好像从没见过。”
“菩提。”张浦望着那两棵小树,目光变得柔和起来,“此树多生于南方,在北地确不多见。”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圣树菩提!”苏柒看那两棵小树苗的目光,都多了几分崇敬,“以前,曾听一个死鬼念叨什么‘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倒是第一次见真的菩提树。”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张浦喃喃地念了念这两句,忽然笑道,“世间的文人雅士,最是自以为是。即便是菩提树,身在这万象人世间,汲得是滚滚红尘水,吸得是人间烟火气,又如何能够心如明镜,不惹尘埃?”
苏柒不明觉厉,何时变得如此高深了?
张浦感慨完,忽然若有所思问道:“苏姑娘,倘若有一日你发现,你的姓名身世,你的亲人朋友,你曾经的过往都是假的,你可能接受这一切?”
“嗯?”苏柒有些转不过弯儿来,想了想方笑道:“张大哥开玩笑呢?怎么可能都是假的?”说着,伸手掐了下张浦的胳膊:“疼吗?”
“疼。”
“知道疼,就不是在做梦。”苏柒骄傲宣布,“不是做梦,就不会是假的!”
张浦笑了笑,望着两棵在夜色中摇曳的菩提树苗,不再出声。
这家伙今儿发什么神经,老和尚附体了似的……苏柒暗叹着摇头,啃了口凉甜的西瓜,忽觉两道冷飕飕的视线,刀子似的略过头顶。
她下意识转头,见慕云松不知何时立在庭院门口,目光阴沉地望着并肩而坐的苏柒和张浦。
“王……王爷?”苏柒条件反射似的离张浦远了些,“你何时来的?”
慕云松语气冷冷:“不早不晚,正是在你们探讨人生虚妄的时候。”
敢情是掐张大哥被他看到,所以才这副人厌鬼弃的表情,要不我也掐你一下?苏柒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脸上却堆起个讨好的笑容,“王爷累不累?热不热?吃块儿冰镇西瓜?”
说罢,便见前一秒还高冷的王爷,毫不犹豫地一撩衣摆,紧贴着她坐了下来。
贴这么近,烙饼啊……苏柒皱了皱眉,挪动屁股想要离他远一点,却猝不及防地被他一只手搂住了纤腰,另一只手抓住她腕子,低头将她手里吃了半块的西瓜咬了个光。
苏柒简直无语问苍天:这位王爷自从发掘了自己的无赖潜能,就一再刷新高度突破自我,至于脸皮这种东西,人家好像早就不要了!
尴尬地转眸,见一旁的张浦,不知何时已不见了踪影。
慕云松对自己的“战果”十分满意,自顾自地拿起另一块瓜慢慢啃,望着眼前的一片花木问道:“院里何时多出这许多花草,竟还有菩提?”
“张大哥看我院子空空落落,便张罗着替我收拾了个花圃。”
“他倒热心。”慕云松闷闷道,“他这是打算赖在这儿给你当花匠了?”
苏柒嘲讽地瞥他一眼:王爷你还好意思说别人赖在这儿?“怎么会,人家家里还有年迈的老母亲要赡养,待伤好些了自然要回去的。”
听她这般无所谓地说起,慕云松莫名放下心来。他自然有一百种法子让这个张浦消失,但他其实在意的,是苏柒对张浦的态度。
他曾担心张浦的身份目的,偏偏据暗卫这几日来报,这个张浦除了出力干活,确没什么出格的举动,俨然就是个老实巴交乡下人的样子。
也许,的确是他风声鹤唳,想多了。
“也好,待他要走时,本王送他些盘缠,再派人知会当地的官员,对他母子多加照拂。”
苏柒别有深意地啧啧:“王爷真是爱民如子!”这会儿知道对人家有愧了?
说罢以手托腮,偏头望他,想看看这位王爷的脸皮究竟是什么材料做的,如此薄厚自如。
却见他一双眼眸中布满血丝,眼下的卧蚕也浓重,俨然一副憔悴状,“王爷这两日很辛苦?”
“燕北大营出了些事。”原本觉得此事太过血腥,不想跟她讲,但这两日愈发觉得那凶手杀人的手法诡异,索性将屠豹、吴奎、李顺三人之死跟苏柒讲了,“三人身上皆有不规则勒痕,加上凶手在军营之中自由出入却无人发觉,我怀疑,凶手跟樊家的黑衣人,根本就是同一个。”
“有可能!”苏柒点头赞同,难怪那黑衣人最近没再去骚扰樊家,原来竟是杀人去了,“那王爷打算怎么办?”
“我已令全军严加戒备,士兵入夜不得单独外出,又派王府暗卫在营中四处盯防。只是……”他无奈地摇头,“一日不抓到凶手,军营中便是流言四起、人人自危、军心不稳,若被有心之人利用……”
他没再说下去,苏柒却听出了些弦外之音:北靖王爷麾下的燕北铁骑,是大燕朝抵御北方诸族的一道长城,这长城若出现了一点半点的差池,就难保“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厄运。
她望着一脸严肃忧国忧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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