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没有掌灯,一切静悄悄的,借着窗外的月光能看见案桌前的官帽椅上正坐着一个人,正是柳策,此时的他仰着头,呼吸低沉,在闭目沉思。
朝堂之上的纷乱并没有绕乱他的心神,其实朝堂之上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中,哪怕是这一次张文成之事,科举案早就被陈源窥探到一二,他只不是把张文成交出来做替罪羊。
张圭做下劫持敬禾公主的丑事,还居然利用勒哥儿,打着柳家的名义,皇室尊严不容亵渎,这几年张家权力越大,越来越不知道规矩了。
他只是做了一点引导,所以便有了陈源弹劾张文成一事,一切尽局中。
他担忧的是西北局势,为官半生,他太了解石家人了,所以才有了石家人在那一场战事中尽数死伤的一天。
可自十年前那场战争之后,局势渐渐的不受他控制。
石家人死的死,残的残,只有在京城求学实为质的石亭玉逃过一劫,满朝文武皆以为镇守西北百年的西北王就此要垮掉,没想到石亭玉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挑起大梁,引领西北军。
他居然成功了。
望月城一战,他不但守住了西北,还一箭射杀了敌军首将,也就是回京部阿歇那的父汗。
突然冒出来的石亭玉这是所有人都万万没想到的,在此之前京城里所有人都知道,石亭玉不过是被石家人送来表忠心的一枚棋子,一个普通少年,能力普通,长相算得上英俊,还是一个纨绔,整天和沈澈、白夜寒一起不作为。
三人里,才学比不得白夜寒,身份比不得沈澈,沈澈爱惹事非,白夜寒善言谋言,他却是最能打的那一个,是一个不爱动脑子的武夫,京城里那些同龄的世家子弟差不多都吃了他的拳头。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只知道用拳头耍横的人在去了西北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心思诡测,领兵作战总能出奇制胜……
难道在京城里这些都是他故意做出来的假象……
如今西北的局势透着诡异,一封又一封的密信递回来都是寻常无事,却令他感到不安,他居然看不透平静的局面是真是假,是假的?还是石亭玉在其中搞什么鬼?
柳乾送回来的密信他不相信,柳福可以凭本能相信自己的儿子,可他不是,他站在高处,统领全局,总能在平凡事件中能嗅出不一样的味道,这是他为官多年立于不败之地的直觉。
石亭玉肯定在其中捣鬼。
柳策发散着思维,不断联想着西北的局势,如今的局势到了哪一步?石亭玉又在做什么?他会做什么?我又应该怎么对策?
可惜他安排进西北军的人被石亭玉一批一批的清洗干浄了,石亭玉守着望月城,对往来信件严防死守,来往的人一个个只差祖宗十八代都查出来,等闲信件根本就出不来。
正想着,门吱呀一声开了,柳福垫着脚走进来,几乎没有声音,月光透过琉璃窗洒进来,即便没有灯光,短短一段距离他也如履平地。
“老爷,已经办妥了,老奴派了三泼人马分别过去,已经出发了。”柳福说着,黑夜里,说话的声音都是轻的。
柳策并没有马上说话,神色不动,见主子的模样,柳福也不敢再出声打扰了,只是低头头站在原地等候着,他心境哀戚与恐惧并存,老爷已经不再信任乾儿了,乾儿是死是活他不知道,柳忠已废,他就只有乾儿一个儿子了。
如今这个儿子即将被主子抛弃。
良久之后,柳策才开了口:“张文成来过没有?”
柳福抬头回禀:“来过,老奴打发他了。”
心里更加悲戚了,主子从来都不会关心一条无用的狗,即便那条狗是他的儿子。
“去告诉他,想要张家一家老小平安无事,就应该闭嘴了。”柳策说着,眼睛还是没有睁开来,而是拿出一枚玉扳指:“你派人去给户部尚书季琅送过去,他知道该怎么做。”
“是,老奴领命。”柳福弯着腰,双手接过玉扳指,躬身退了出去。
室内,又恢复了死寂。
翌日,张文成在家中书房自缢而亡,书房里留下了一封认罪书,承认了所有所犯下的罪行。
张文成认罪自戕,科举泄题一案落下帷幕,随着他的死,朝廷不再追究此案,特准张家人带着张文成的官椁回乡安葬。
张家人就这样退出了京城的大舞台。
走得悄无声息。
又过了几日,有消息传回京城,张圭所乘坐的船在海上发生意外,张圭溺水,救上来的时候已经不行了,追随他爹而去。
张圭的死,在京城没有兴起半点波澜,因为京城有更让人关注的话题。
张文成认罪自戕,内阁辅臣从八人变成了七人,便有了一个空缺,这个位置自然是要有人替上去的。
于是朝堂之上很多人关注着这个空位,因为这关系到自身的切身利益,一旦入主内阁,便是进入了权利中心地。
于个人,于家族都有很大利益。
入主内阁后,掌管天下文书,所有上报的奏折都得在内阁走一遭,就问你这个权利大不。
如今不少人有意向,也有不少有暗中操动,这其中最可能入主内阁的便有白家白夜寒之父白祖业,兵部尚书赵赫,还有户部尚书季琅……
白家与洛亲王府和后族都是姻亲,关系密切,入主内阁的优势很大;不过兵部尚书由柳策举荐,户部尚书自上任后一直兢兢业业,爱岗护国……
总之,各有各的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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