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回忖度了多次之后,约翰逊活动着自己的后槽牙,假笑道:“我要详细的计划书译文。”
厉凤竹同样地挤了一个僵硬的笑容出来:“我要儿子。我们之间可是有日期约定的。”
二人满含敷衍的笑眼一撞,心里皆被对方恶心得够呛,忙一左一右地错开了眼神。
约翰逊绕着两根手指,暗暗思量着,他自己是做情报工作的,最忌讳身边有间谍。他们这样的人,好比是一个远航的船队。掌舵人以高薪聘用船员,是要这些人卖力气干活的。可现在分明有人一手捞钱,另一手却在暗处偷偷拆船舱的木板。若不早日把这班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揪出来,满船的人都会有命丧汪洋的危机。在如此危急的事态下,可得拿出十二分的谨慎态度来应对,再不能掺杂过多的私人恩怨。
当他偷眼望着厉凤竹时,脑海中不由回忆起自己与她在利顺德高楼窗户边的那一场撕扯。这是个吃软不吃硬,还满肚子诡计多端,而今又多添了一门狐媚妖术的恶妇,令约翰逊很头痛。对她,狠一点事情难成,敬一点又心气难平。因此,也只好摆出一张不露喜怒的面瘫脸。
至于厉凤竹,一只手抓着椅子扶手,竖起的两片指甲盖里嵌着几根刚刮下来的细木屑。她是个哪怕手停脚停,就是不肯停下脑子的人。然而此时此刻,她依旧能感到扛在肩上的脑袋是沉重的,可里边的脑细胞却像是被耗空了一般,空旷得毫无一点思绪。通常,人们总以乱麻来做形容烦恼丛生,但对当下的厉凤竹来说,乱麻似的思绪竟成了一种奢望了。乱麻,好歹意味着尚有头绪可梳理,那就是还有办法的意思,总不至于落得她这样一个束手无策的困境。
回首想来,所发生的一切虽可谓是意料之外,却也并没有失控。过程一度很坎坷,也遇到了许许多多的危机,但经过一番努力后,事情的发展多半还是会顺着厉凤竹的意愿去进行的。而到了这只差临门一脚的关键时刻,她整个人却像是哑了火,浑浑噩噩完全不知要如何继续下去。
最后,还是约翰逊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可以,明天下午你就能等我的好消息了。但前提是,明天早晨你必须把完整的译文送到我的办公桌上。”
厉凤竹低头暗忖,这时应当丢给他一个鱼饵,也好吊住他的胃口,因就说道:“好,一言为定!未免你等待的时候过于焦急,我可以先向你透露一点有用的消息。我记得原文中,金谷向陆军省申请了大约每社三千日元的预算,五家报社算下来是一万五。外加应对突发事件的五千日元经费,他们一年会在津门报界撒下两万日元的巨款。”
口说无凭的事,难以向上交差。哪怕以线报的形式发在报上,恐怕也难以服众,倒容易被抓住把柄,反过来攻击英国媒体行事不严谨。
约翰逊想了想,便摇了摇头,道:“你应该十分清楚我们的处事风格,我需要实证。所以,你除了给我译稿,还要配上有力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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