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线索从别人很难打听到,但厉凤竹很快想到了,唐书白一定有办法弄到的。
她突然没那么厌恶他了,认识他不是好事,但也不是毫无益处的。
厉老太太见她兴奋地合掌,搓了一搓手,眸光便为之一亮:“你有办法了是吗?”
“你再想想,多告诉我一点儿情况,譬如——”厉凤竹晃起手指,往母亲身侧靠过去,“你是哪一天开始晕船的?”
“一直就晕。”厉老太太抓了抓头皮,又想到一事,“不过,我撑不住开始上吐下泻的那天晚上,如甫安慰过我,还有四天咱就到地方了。”
厉凤竹不断地颔首,表示这话很有用处。接着又问:“据你估计,那艘船上知道我是记者的人,大约有几个?”
厉老太太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两只手对搓着,茧子磨着茧子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
看样子是有些难以启齿,厉凤竹早有一定的心理准备,猜测着问道:“十几二十个?”
只见厉老太太哭丧着脸摇摇头,由那嗓子眼儿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挤:“大概……整船的人都知道……”
“什么?”厉凤竹急得原地蹦高。
这个答案可太让人心寒了,根本没有一个排查的范围,只能抓瞎一般地乱找了。
厉老太太心里直喊委屈,她也不能预知船上有拐子。当时的情景下,她那样招摇,自然是因为心里有一口咽不下去的气:“我就是想拿话吓唬吓唬那个二奶奶,教教她什么叫好汉不提当年勇。还有就是……就是我们那舱里的人,听说我有个识文断字的……”老太太在这种情形下,咬着嘴唇把“女儿”两个字咽了回去,“他们挺替我高兴的。”
一个挤满穷人的船舱,空间窄小、气流不畅,汹涌的海水把他们晃得躺不稳、坐不定,又站不住。他们不比头等舱的客人,手里有票子可以玩牌可以跳舞,笑笑闹闹总能转移一些身体上的痛苦。一群陌生人,大眼瞪小眼地对坐着,除了说话就没有旁的娱乐了。哪间屋子里传出一句半句的新鲜事,大家都闻风而来,那种场景简直是要把舱门都给挤破掉的。
厉凤竹心里塞满了“悲哀”二字。穷苦人的生活还真是千疮百孔,有心人想要她一个破绽,那简直垂手可得啦。防得了一时,却防不了一辈子呀!
叹口长气,望一眼天花板,再垂眼盯着脚面,来回地走上几步。如此重复了半晌,厉凤竹才颤着声音问道:“而且整船的人也都知道你的目的地?”
厉老太太没敢说话,微点了一下额头。
厉凤竹见了,脑壳又发涨了。她觉得自己该出门去平静一下,否则少不得又有一场大吵了。因就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下楼买点吃的。你老人家多少动一动筷子,再饱饱地睡一觉。要过这个难关,靠我一个人不够的,将来要你搭手的时候还多着呢。”
这些带着很大希望的话,都是胡诌的。厉凤竹真没多大的把握,让事情一天天地变好。但唯有开出空头支票,才能稳住厉老太太,不继续地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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