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做到一路制置使的,怎么说也是朝中大员,自己若是不识,纵然和赵恒共用一副躯体,也要受人怀疑。
吴玠微微点头,答道:“回陛下,是张浚。”
沈拓听他语气,却未见得有如他脸色表现的那般愉快。再看其眸,却已是冰凉如水。
此时却无法计较这陕西的文官和武将是否和睦,这张浚此时是主战派的代表之一,在朝任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知枢密院事,都督诸路军马,此次过来川陕,也是主动要求,此人向赵构言道:中兴当以川陕始。也是当时少有的真知灼见,赵构对他也极为信任,是左仆射赵鼎的得力同盟,两人在建炎年和绍兴初年一力主战,对南宋偏安一隅立了大功,也算是历史名臣,沈拓对他,也极为期待。只是此人忠心耿耿,却不知道是对国家,还是对赵构,对他沈拓究竟如何,还需再看。
张浚此时是督陕大将,来到陕西不久,兴水利,劝屯田,裁冗兵,一时间陕西颇有些新气象,也极受西兵将领的尊重。
看他近了,吴玠以下,俱都下马相迎。
唯有沈拓安坐马上,巍然不动。
张浚却也并没有做朝廷大员的打扮,寻常士绅衣帽,骑一匹健马,直突向前。他驶得稍近,沈拓拿眼去看,此人四十多岁年纪,面黄短须,满脸精干之色,却不象寻常宋廷文官,一副懦弱迂腐模样。
此人却也看到沈拓,开始还面露难以置信模样,却已经不敢继续骑马,跳将下来。步行再走几步,脸上终露出确定神情。
离沈拓尚十余步远,便是趴伏在地,报名行礼,泣不成声。
这样的表现,却也在沈拓料中。宋朝文官,此时不论如何无耻怯战,却还没有藐视皇帝的人存在。若是武将还能干犯帝驾,文官却绝不可能。
他驱马上前几步,离的稍近,却并不下马,只在马上略一弯腰,向张浚温言道:“卿来辛苦,且起身说话。”
如果说适才张浚还有些残留的怀疑,此时却是烟消云散。他连连叩首,悲泣不已,竟是难以自持。
靖康初年,张浚为太常薄,常待皇帝左右,对沈拓模样举止,熟到不能再熟,他如此一叩,身后数万兵将,一起伏身趴叩在地,一起行礼。
沈拓放眼看去,竟是黑压压跪倒了一片,除张浚外,数万兵马显然也是知道了沈拓身份,相随着张浚一起,大放悲声。
他在后世,也是位高权重,却从未感觉到如此的竭诚效忠,如此的全无保留,如此的拥戴忠忱。
只觉一股酸气,直逼眼眶,忍不住也是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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