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范谢三家虽说掌握着兹州的铁矿业命脉,极有可能有着富可敌国的资产,但他们到底只是一介商人,手伸得再长也无法代替官府的存在。
应该说,他们要想让自己手上的产业千代万代地传下去,必须和官府打好交道,否则当权者让他们百年基业一朝倾覆,也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
毕竟只听说过枪杆子里出政权,没听说过钱袋子里出政权的。
这样的他们会对在某个时间段实际掌管兹州的刘庆道和顾君玮他们持什么态度,基本可以看出那一家的品性和对未来的押注。
苏云靠在顾君玮宽阔温暖的怀里只觉得说不出的舒服,他的衣服是那种质地很好的细棉布,脸蛋蹭在上面有一种柔软细腻的触感,她不自觉地如猫般轻轻蹭了两下,问:“那他们都是什么态度?
说起来刘庆道跟你和宁王殿下完全没有可比性吧?一边是底层出身手上什么都没有还似乎扯上了西宁这一只目的不明的老虎的土皇帝,一边是有着真龙血脉手中还重兵在握的两个有为青年,若是脑子清醒的只怕都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顾君玮看着她这眷恋慵懒的模样,心里的某根弦被轻轻拨了拨,低低笑着凑到她脸边,唇似有若无地在上面流连,沉声道:“有为青年?嗯?”
她说的很多词总是很新鲜,但不妨碍他理解其中的意思。
“可不是有为青年?你跟李显才多大?二十五二十六的年纪,却已经做出这么些轰轰烈烈的事情了。”
苏云道,虽然知道在这古代很多事情不能以现代人的目光去类比,但想想在现代这种年纪的年轻人大多刚刚走出象牙塔,一脸青涩懵懂地进入社会,就忍不住靶慨。
不过说实话,即便在古代,像顾君玮他们这么年轻便做出一番事业的人也不多,在很多人眼中,看待一个已过而立之年的男人和一个才过弱冠之年的男人,眼光想法是完全不一样的。
像他们这种年纪轻轻便位居高位的,也难怪烂桃花一大堆,不管是女子主动爱慕还是别人因为利益撮合,可以预想将来这类麻烦不会少。
这样一想苏云就忍不住撇了撇唇,伸手推开顾君玮的脸没好气道:“你一会儿不是急着去处理公务么?先讲正事。”
许是因为昨晚满足了,顾君玮现在看着她就心情舒爽,莫名被她甩了脸色也不恼,含笑沉沉地“嗯”了一声,道:“你还是太小看了那三家,他们有着如今的地位,手上握有的远远不止是金钱。
小的诸如对铁矿开采冶炼技术的掌握不说,便是从他们对兹州乃至于南吴的民生经济影响来看,别说一州刺史了,便是连当今圣上也不会轻易动他们。”
苏云听着,初始有些讶然,但很快便想通了。
往往在某个行业做到极致的人,他们掌握的已不止是自己手上的产业,而是一个行业的命脉。
顾君玮已是继续说了下去,“南吴的铁场分布在十二个州,但铁的主要出产地还是兹州,一个兹州便可以抵得上其余十一个州每年产铁的总和。
而文范谢这三家早在南吴开国时便在经营兹州的铁矿业,这一百多年来,你真以为朝廷没想过把这关乎国家命脉的营生夺回来?”
顾君玮轻笑一声,道:“一开始是初初建国,百废待兴,朝廷没想到也没有那个精力去管兹州铁矿的事情,等朝廷可以腾出手了,那三家却也已成了气候。
他们团结一致,大肆贿赂各级官吏,并死守自己掌握的采矿冶炼技术,加速扩张掌控铁与铁器的供给和流通网络,那时候流传着一句话,铁器供给看兹州,铁器定价看三姓。
这时候,朝廷就算强行把兹州的铁矿业收回来了,也不一定有那个能耐把它管好,加上一些官员的阻拦,最后也只是以监管为主,三姓除了不能自行铸造钱币和武器外,其余的事务享有很高的自由度。”
苏云不由得啧啧暗道,这三家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啊,但想了想,有个问题还是不太明白,“便是如此,我又如何小看他们了。”
顾君玮嘴角微扬,右手抬起轻轻拨了拨她鬓边的黑发,凤眸幽深,“这样地位超然,便是连历任兹州刺史也不得不给他们几分脸面的三姓,你觉得,他们会因为兹州被某人抢占了,便立刻低声下气地去讨好他么?”
苏云一愣,心里已是浮现了答案——
不会。
以他们在兹州的地位和影响力,新的掌权者要想更好地掌控兹州,更为理智的做法是与他们合作,便是顾君玮他们要对付与王相有牵扯的那一家,在找到确切证据前也是不好随意动手的,便是动手,也要想好后续维稳的对策。
就像之前雍州的楚家,他们最开始压根不理顾君玮,傲得不行,那是因为人家有傲的资本!
理清思绪,苏云看了看他,道:“便是他们不会着意讨好,但听你的说法,他们对兹州新的掌权者也不是无动于衷的罢。”
顾君玮看到苏云认真的眼神,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才道:“嗯,可是在他们有可以任性的资本的前提下,再看他们的态度,就耐人寻味了。
虽说这三家都是兹州的大家族,但商场如战场,在这一百多年的竞争下,他们早已有了高低之分。
家业做得做大的是范家,其次是谢家,最后是文家。
有趣的是十年前,家业做得最大的其实是文家,但文家这十多年来下滑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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