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女子微微闪烁的眼眸,顾君玮不难猜到她在想什么,一瞬间,竟难得地有了几分紧张的情绪,再看看面前还在兀自沉重的下属,笑容稍稍凝滞于脸上,然而深知这个下属脱线程度的他,很是明智地选择了不展开这个话题,只淡淡道:“你没做错什么,起来吧。”
然而下一秒,面前的男人便“噗通”一声单膝跪地,表情语气竟是更沉重了,“不,属下擅自把少夫人带过来了!是属下失职!请郎君降罪!”
这下,一直在状况外的某个小娃娃也听明白了,顿时蹙起了小眉头,带了点不敢置信和浓浓的失望,抬头看着自己最崇拜的父亲,道:“父亲……父亲为什么不让母亲过来?”
又想起程英说要降罪的话,小小的心里一下子慌了,猛地抱住了身旁的母亲,“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父亲……父亲不要责罚母亲,是铭儿一定要母亲过来的!是铭儿的错!”
程英一看自己竟然害小主子哭了,又是慌又是急,忙不停地摆手,偏偏口拙,只会道:“不……不是小郎君的错,是属下的错!是属下的错!”
看着眼前这一幕,苏云:“……”
忍不住幽幽地看了看面前嘴角笑容有点挂不住的顾君玮,道:“我……是不是不该过来?”
顾君玮眼角微微一跳,看看哇哇大哭的儿子,手足无措的属下,和面前表情郁闷的女子,生平头一次,有种仰天长叹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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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郎君这样的表情!那么的无力,那么的心累,老天,这还是我们的郎君吗?”
练武场不远处的一个拐角处,清明正悄悄探了半个脑袋出来,看着面前千年难得一见的场景,啧啧感叹,然而没感叹几句,后脑勺就被人重重敲了一下,忍不住回头怒目而视,“青莱!你做什么!打坏了我这聪明的脑袋你赔?”
青莱嘴角微抽地看着面前这个趴在地上毫无仪态可言地偷听的人,当下也不敲脑袋了,直接一脚踹到了他高高撅起的屁股上,怒道:“今天早上可没你什么事!你巴巴地跑来做什么!”
清明瞪了他一眼,撇了撇嘴,继续转回头趴着墙角偷看,凉凉道:“谁叫你都不告诉我为什么那么确定少夫人迟早会离开顾府?你不说,我只有自己来查探了,这才能决定我以后用什么态度待少夫人不是?那可事关我的前途!前途!懂不?”
青莱听得额角青筋不停地跳,这家伙这些年在江湖这个大染缸待久了,竟也变得如此油嘴滑舌,没脸没皮,听墙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还做得如此称手!那可是郎君的墙角啊!他还没听过呢!
而且,郎君和少夫人签了和离书这事是可以随意说的吗?便是他,也是郎君想让他在这半年里,帮少夫人在上京立足,才隐晦地跟他说了。
想起昨天晚上郎君问他少夫人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时的笑容,青莱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太……太恐怖了,郎君那么妖孽的笑容,他是有多少年没见过了?
然后他听说,昨晚刘统领便被罚闭门思过三个月,青束那小子直接被遣送回训练营再造,说不准再也出不了头。
而他在和郎君说完这件事后,郎君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便兀自回房,也没有表示让他回去。
于是他就在书房里站了一晚上……
仲春二月的夜晚,还是很凉的……
想到这,青莱忍不住又踹了面前的人一脚,咬牙怒道:“笨蛋!郎君的墙角也是你可以听的?被郎君抓到看你怎么办!”
清明被踹了也不在意,忽地一扬手,低声激动道:“唉唉唉!你别吵!郎君好像要说什么了……”
“说什么?”
忽地,一个饶有兴味的温和男声在他们身后响起,几乎把毫无所觉的两人吓得惊叫出声。
所幸,在常年紧张严厉的训练中练就出来的承压能力压下了这股冲动,只是猛地回头,眼睛瞪得老大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男子。
只见那是一个十分俊秀的年轻男子,着一身华贵的月白色绫罗圆领袍服,头发整整齐齐地束成了个小冠,脸庞白净,鼻子高挺,最惹人注目的,是那一双似乎总是含着几分情意的桃花眼,乍一看过去,端一个翩翩如玉的贵郎君。
此时他正一手持扇,一手背在身后,微微弯起眼睛看着他们。
青莱和清明看清来人是谁,都要吓傻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宁……宁……宁……”
男子一眯眸,用扇子各敲了两人的头一下,漫步走到清明身旁,也学着他探出了半个头,道:“别宁了,让我瞧瞧,有什么好戏可看。”
语气中,还颇有几分兴致勃勃。
青莱:“……”
清明:“……”
让郎君发现,他们就真的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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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顾君玮看着眼前的一幕,凤眸微眯,决定还是直捣黄龙,“程英,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把少夫人带过来,便是失职了?”
正在手忙脚乱地安慰小主子的程英闻言一愣,想了想,很是认真地道:“因为郎君之前给属下的指令是每天早上接小郎君过来,可没说把少夫人也接过来。”
苏云:“……”
突然觉得心好累。
又忍不住看了看顾君玮。
好吧,真正应该心累的人在这里。
顾君玮扬起一个微凉的笑意,似是早已习惯了这种情况,也没有表现得多讶异,只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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