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聆依是个大本事人,这是没得说。但她到底没有那份算命的本事,如此也就做不到“料事如神”。
不过,夜聆依还是个谨慎人,又很少把什么事儿规规矩矩的搁心里去,这样,但凡她会在心里实在过一遍的事情,十有八九都要成真的。没什么玄学讲究,只是概率论。
譬如凤惜缘现在的处境状况这一点。
的确是在那“泯尘大陆”外的无尽之海上,却是那闹事儿的人取了巧,强占了文家试炼塔第九层的独立空间,又切断了原有的联系。两个月前,把刚过了当时还存在着的“天壁”的凤惜缘掳了去,并不处置的扔那儿了。
陛下自己原也是个长年四处飘荡的人,随身的空间里自有补给,更何况他修为已是高在那儿,一两个月里少吃少喝,也不是过不去,倒不虞有饿死或渴死之类不体面的死法;
文家试炼塔的最高一层的攻心之阵虽然凶险,终究只为试炼只用,烦人却不容易伤性命。就算当中时候夜聆依那头折腾,转嫁符文导到他这里来,过程里几次险些真交代了,最后也都堪堪度过去了。
所以对于夭玥皇帝陛下本人来说,恼人的事情也就只有一项:他有整整六百六十六个时辰没见他家夫人的样子了!
多叫人闹心的数字!
又所以,俩神仙踩着整点进来,也许预备聊个天儿就放人的时候,他是不可能有什么好脸色的。
事实上,凤惜缘跟乾坤二人是从不曾有任何交集的,他又没有夜聆依那些身份经历,肯定也没办法平白想出些什么来,就是来人是为了什么,他都是全然不知道的。
这么着,照理,他态度不好归态度不好,是他自己心情影响,他又没什么闲得无聊的“敬畏之心”,说得过去。但像“二位想攀亲,也该选个是“好亲戚”样子的方式”这种话,却是没道理从他嘴里吐出来的。
可夭玥的皇帝陛下从来和他家皇后一样的不可捉摸,离个千里万里,也不妨碍同步“摆场面”坑人去,谁又能晓得他是哪里来的迷之自信?就是敢随便一猜;就是敢有十分把握的样子,开口便说。压根儿不以一旦跑出了十万八千里去,他在接下来这一场谈话里,将不会有任何能到得翻身的余地一事,为意。
而无论什么缘由什么曲折了,最直接现出来的结果就是,并肩进了空间来的乾坤两个,不约而同又不同程度的被惊了一下。
这两位乃分别是天地之灵化生,都是第一等的老神了,原是不可能被什么东西惊着。但也就是因为他们活得岁月太长,所能又无限,说万年都不会有一件事能出乎他们预料也是没错的。由是那感觉离得太久远了一下上来,竟是没经住。
这当然就便宜了凤惜缘,从这一个反应里,基本什么事实都能猜出来了。即是眨眼之间,一句话里的机锋,他半是“阶下囚”的状态,却轻易握住了主动权。
他这边把眉一扬展颜一笑,那边坤就把一张旁人看不清的俊脸黑了下去。这前世时候所有人都说了不得他却始终看不上的人,如今一介蝼蚁之身,却见面就先不由分说的捅上一刀来,叫他怎么不恨!
还得亏着乾打袖子底下第无数次的拉了他一把,堪堪把人劝住了的同时,自己亦收了神,也回一个清逸的笑,道:“无论你如何猜得我二人身份,所猜又为何,此时你确是没资格与我二人说话的,你可知?”
神仙就是神仙,活久见多,摆个谱都是格外有样子,坤听这话听得舒坦,自己就把一口闷气吐了一半。
可凤惜缘就像瞧出了两个人里他更好欺负些的,当时一个“巴掌”就卡在他表情平静下来的瞬间呼了过来:“理当如此,二位的来历何等稀世神秘,凡人便是想都不该想的,莫说是我,便是我家中更要厉害的夫人,想来,见了二位,也是一般的。”
凤惜缘幼年在天陨皇宫里那些经历随不堪已极,却实实在在是最先教会他一样本事的所在。那样本事叫察言观色。
虽然自从十四岁后再少有人能叫他认真收进眼里去,但本事既学了来,自然是不会突然丢了的。
只要是敢于站在他面前跟他有来有往的说话的,他想知道什么都能探来。
此时他见对面那表面毛躁些的人,面上神色变得夸张,眼角却以与身边人一样的动作一收,便又猜出了三分细节,于是再道:“二位大身份人,应该也看得见想得见,你们第一样方案,‘劝和离’,我这里也许好实施,我家夫人那里却不好动作。”
所谓打七分把握瞎猜十分对,不外如是。
乾坤二人一时都没了话,场面是凤惜缘一个人的了。
占据整个“舞台”的人始终不曾挪开他最初盘坐的地方,这会儿更上了要求,挥手把身后空间一凝,松了坐姿倚上去了。
人群里为帝的人皇,自有那在九天之上不与任何俗世接触的“神”所无从以致的帝王之威。此时凤惜缘一下把之前随着说哈散出去的“气场”拉起来,竟差点儿逼得对面离得还远的两人破了完全“普通人类”的状态。
过了两个月凑活日子的皇帝非但不狼狈,反而有些散漫不修边幅里渗出来的摄人心魄。
凤惜缘再一挥手在面前摆了一张桌子三盏杯,也有好好的一把酒壶,却被他径自拎手里,隔空对位自娱自乐去了。
“第二样,最直接了当还有效的办法,给一刀,一了百了。偏偏,因为是我,行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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