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生物钟便将夜聆依强行叫醒。
被骤变惊得霍然睁眼的凤惜缘,看着地下缓缓站起的夜聆依,绽开笑颜:“夫人这起床,当真独特。”
他嘴上调笑,心里边,持续了一晚、刚消停不久的复杂心情却又涌了上来。
这是什么样的警觉习惯,才会使得她意识尚未清醒时便翻身伏地防御?
又是什么样的经历才能造就这样的警觉。
一大清早,啊不,是凌晨时分,这惊着的也并非只有王爷一人。
夜聆依握了握空荡荡的掌心,略略发懵,但她随即抬头,面向他。
略显空洞的紫眸里,有不解,却没有该有的怒意。
凤惜缘轻笑了声,伸出修长的食指,流畅而惬意地在十七把蝴蝶刀上挨个敲了个遍。
十七把刀虽然材质相同,但形状重量完全不同,这么挨个敲下来,竟奇异的成了一段曲音。
漆黑的眸子里划过暗红色的流光,这倒是意外之喜。
凤惜缘也是无奈,不是他不想在她未醒时把刀放回去,他有信心刀的位置不会记错分毫。
但这些刀,解下来容易,要想放回去——和拆下那些银针难度相当。
他耐着性子折腾了半宿,
撒手,闭眼,睡觉。
大不了今日坦白解释,好奇心而已,本能。
虽说,照理讲,谁家的道理也讲不通。
倒是,夫妻间的道理,或者……
夜聆依欲要蹙眉,但脑子里恍然闪过一句话,眉峰又硬生生抹平了。
丝质的层叠袖袍在二人指间拉出了一抹艳光,刀与人都消失在了房间里。
凤惜缘笑容更深。
他衣衫微乱,床铺更乱,他却并不挑剔,就这么在夜聆依躺过的地方合衣躺了下来,打算补个觉。
“主子。”门外一声堪堪能听见的轻唤。
凤惜缘刚合上的眸子再度睁开,然后却又闭回去了。
“进。”
一个字的命令,没法从其中揣度出说话人的情绪。
木青抱着剑低着头开门,低着头关门,低着头单膝跪地行礼。
这时候的主子,绝对不能看,看一眼,鼻血就保不住了!
“给我一个不需要你消失的理由。”淡淡的语气,还是那不变的只有“天籁”二字能形容的嗓音。
但木青清楚,主子有气了。
主子不是神仙,再说神仙也不定没有起床气。
这火当然不能发给绝医大人,所以只能是他这贴身的侍卫受着!
“主子,进来府中这群人实在太不知收敛了些,需不需要……”
“最后的机会。”
这一句,语气比上一句还淡,轻巧的如云一般。
然而木青却是一下双膝落地,头重重的磕了下去。
能扰主子清梦的事儿要真是这件,那他真的可以拔剑自刎了。
“主子恕罪,下面的人斗胆求您赏个理由。”木青此时是一头的冷汗,虽说他的面瘫脸不容许他有什么表情,但内心却已经将那群老头子和逼着他来汇报的混蛋们骂了不下一万遍!
“哦?”
凤惜缘似乎对木青这句话格外感兴趣,眸子又睁了开来,刚刚出现过一次的红色流光再度以更深的色泽划过其中。
他侧起身子,倚着枕头挪了好半晌才找到个舒坦位置。
他挑了一缕头发在手中把玩,看一会儿头发,看一会儿木青,直到木青眼看着下一秒就要就此趴地了,他才悠悠开口:“一个个的,这时候倒是消息一个赛一个的灵通了。跟朕讨说法,”凤惜缘冷笑了一声,视线定到木青身上,“你倒是好好跟朕说道说道,这群闲命长的,原话是怎么说的?”
木青咽了口口水,按说,主子是越生气越沉默的性格,这时候,主子一气说了这么多,应该是不怎么生气的吧?
但是,他跟了主子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主子什么时候把怒气放到表面上了啊,直接就话里带刺儿了。
木青吃不准这是不是他家主子更高程度的生气,但此刻主子有问,得先回答!
组织语言的间隙,木青留恋了下他短暂而又苦逼的一生,开口:“回主子,这边的人对绝医大人知道的多些,只是劝您……劝您,以大事为先!”木青滚了滚喉头,继续小心措辞,“至于那边的,说……说,让您……让您,把眼界放长远些,放宽些!”
咬着牙说完了这些,木青一张面瘫脸都快崩裂了。
然而,凤惜缘却什么都没说,反而是又开始闭目养神。
木青一下子就颓了,主子明明白白要的是原话,他这一番修饰……
他今天干的蠢事已经够多了,再折腾下去,真的是别想出这个门了!
想到此,木青也是豁出去了!
“主子,各州的人是想问,您突然将计划整个改变,是否是因为绝医大人!”
木青说到此处也是一阵肉疼,这一番变动,搭进去的人力物力还有多年的安排,真的是,太多了!
“至于朝廷里……以太师为首,他们……他们说希望您不要被女色所迷惑!大业为要,日后两方大陆上的女人随您挑!”
凤惜缘还是没有说话,但木青明显感觉到他能呼吸到的空气多了起来。
这次是完全的实话,不过他却是把那些人的苦口婆心简化了,美化……一丢丢。
这还是那些人认为绝医大人的这些动作都是主子的安排,若是让他们知道是绝医大人主动找上的主子,还不定难听成什么样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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