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的两位主子正在用饭,屋里只留了个两个大丫鬟服侍。
何清沅抬眼一看,正是沈家姑娘房里的鹊芝、燕草。
鹊芝、燕草俱是一身青莲色襦裙,只是一个头上戴了一支样式新巧,坠了细绢流苏的桃花簪子,面上细细地搽了一层质地细润的胭脂,愈发衬得鹊芝容色鲜润;
另一个耳上戴了米粒大小的碧玉坠,虽然不起眼,却衬出了她白皙的皮肤。虽然两人的妆容都并不张扬,但何清沅一眼就能看出,两人俱是用心打扮过的,不由得心里一哂。
原身本是沈家姑娘房内的二等丫鬟,自然是认识身为大丫鬟的鹊芝和燕草。没记错的话,她们之间还吵过几回,虽然没有什么大的矛盾,但关系算不上好。原身被赶到小厨房去烧火做杂役,背后多少有她们的推波助澜。
见何清沅进来,鹊芝的神色有些不善,燕草倒是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何清沅垂下眼皮,站在边上静静地等着沈端砚和沈檀书用完饭。
虽然她看似安分地站在一旁,但还是不动声色地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沈家这一对兄妹。
平心而论,这沈家兄妹两人的长相都不算顶精致的那一类。
但他们五官周正,气质清然,举止得体,任谁都挑不出错来。
二人是一母同胞的兄妹,面容有七八分相似,除了沈家姑娘的五官要更秀气些,两人只有一双眼眸生得不同。
沈端砚生了一双狭长的凤眸,瞳仁黑亮,看人的时候总是淡淡的没什么感情。五年后的他位高权重,早已褪去了先前的清高孤傲,看人时透着深不可测的意味,让人胆战心惊。
沈家这位姑娘沈檀书人生得眉目清秀,皮肤极白。穿了一身杏色袄子,月白绫子裙,颜色素净至极,和她明净的气质十分相称。只是她的小脸上,那一双大大的杏眼有些无神。看人的时候目光涣散,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呆气。
沈家虽然只有两口人,两位主子平时不事铺张,但该有的还是一样不少。
一张圆桌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碟子,竹节小馒头、红煨肉、八宝酿圆、梨丝山楂糕、五味蒸鸡、碧笋蕨菜、糖醋鱼片等等,都是小厨房花了不少功夫准备的,何清沅都能背下菜名来。
只可惜今晚沈家姑娘的胃口似乎不大好,今晚只用了一碗碧粳米粥,用竹箸夹了少许梨丝后就不再吃了。
沈端砚倒是不拘什么菜都用了一些,只是何清沅偷眼看过去,总觉得这人每碟菜伸筷子的次数好像都是一样的,不由得无言以对。这位首辅大人,果然是难伺候。
四下的窗开着,晚间的穿堂风一吹,分外凉爽宜人。
眼看着两人都要不再吃了,何清沅很快收回目光,继续不言不语地站着。
沈檀书放下竹箸后,这才看见悄无声息站在一旁的何清沅,睁着眼茫然地看了她一会,突然皱起了眉头:“你不是在小厨房里吗,怎么到这边来了。”
待听何清沅说完原因,沈檀书一脸不解地看着自家兄长,不知道他又想做什么。
“她原先是你的丫鬟?”
“是。”
沈端砚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道:“你既是她的主子,就替她改个名字。”
沈檀书一怔,呆呆地想了一会,不知想起了什么,才慢慢开口道:“你未免也太过分了些。”
其余人不知道这兄妹俩你一句我一句打的什么哑谜,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垂手在一旁站着。
何清沅就更迷茫了,她这名字招谁惹谁了。
听了沈檀书的话,沈端砚抬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沈檀书立即改口,慢慢道:“既然当事人在这里,不如问问她的意见。”
何清沅虽然知道,眼下这般情况,作为一个合格的丫鬟,她应当任凭主子们爱改个什么名就改什么名字,但她的心里实在是不愿意的。
一个名字固然无足轻重,但是正是这个和前生一样的名字里寄托着温清沅的一切,让她还有种自己还是自己的错觉。但凡可能,她都不想改了名字。
然而她也知道,这些恐怕她做不了主。
如果要一味地固执己见,反而会惹得这对兄妹不快。
何清沅老老实实地说:“……我觉得不改比较好。”
沈端砚听了,这才抬眼看向她。
何清沅平静地抬头,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打量。
厨房里的活计避不开油烟,所以何清沅这会只穿了一身普普通通的灰色袄裙,除了头上用来挽头发的银钗,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妆饰,看着灰扑扑地不起眼,但只要把目光落在她那张清水芙蓉般素净的小脸上,就很让人很难移开目光了。
她眉眼生得极其好看,纤眉如黛,盈盈一双杏眼,眉目如水。她的骨架过于纤细,但肩平背直,姿态舒展,虽然个头不高,但意外地显得身材颀长。
只是她的眼眸深处一片宁静,只站在那里就散发出一种与年龄不大相符的淡然,反而让她的气质愈发特殊。
沈端砚的目光很慢地从她的眉眼到五官一一扫过,许久后,唇角才掀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这居高临下的笑意让何清沅心底暗暗皱眉,但神情姿态仍平静如水,坦然地迎接着他的目光。
一旁的沈檀书轻声慢语道:“你近来不忙着朝堂上的事,怎么倒管起家里这等琐事了。”
连个丫鬟的名字都要改,不是没事找事又是什么。
“你也知道我忙着朝中的事。”沈端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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