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颜一夜浅睡,待醒转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她起身,就见屋内的桌上放着一碗清粥,一碗药汤。她慢慢走到桌边,看了这些东西一会儿,随即,推门出去。
屋外烈日炎炎,昨日的一场大雨竟如同未发生过一般。
村中的小孩子在烈日下玩闹,裸露的手臂和脸颊晒得黑红,但却个个都毫不在意,尽兴地玩闹着。年纪大的人在屋檐的阴影处休憩,摇着蒲扇,话着家常。妇人在山溪边洗着衣服,边说笑着。不远处,有几块瘦田,村中的男子都在田中耕作。
这一派景象,让赵颜觉得恍惚。
这时,她听见了打铁的声音,一声声地从旁传来。
她顺着声音望去,就见几间陋舍之间搭了一个棚子,棚中有个简易的火炉。莫允正专心致志地打着铁。
他身边站着几个村民,其中一个扛着一把锄头,正满脸忧色地道:“小莫啊,你在帮我修修这锄头吧。”
旁边的人嘲笑道:“我说,你也太抠了,这锄头都这样了,改日去集上买把新的吧!”
那村民面露难色,只道:“再修修再修修。”
莫允停下手中的活,接过那把锄头,看了看,道:“我这儿还有些废铁,熔了补上,应该还能用上段日子。”
“呀,那就谢谢你了。晚上我请你喝酒!”
莫允抬眸,笑了起来,“喝酒?嫂子不生气了么?”
“啧,小莫啊,你不要说出来么。”
说罢,几人都欢笑了起来。
在赵颜的记忆里,莫允甚少微笑,一贯都是冷漠。然而,现在的他却笑得如此真挚,那笑容发自内心,绝无虚假。
她看着他手中的锄头,心中惶惑起来。
“戚氏名兵,千金难求”,江湖中人,人人都想得到戚氏兵器。身为戚氏传人的他,却在这里修补农具。还修得心安理得。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他难道不觉得委屈,不觉得难过么?
然而,他的笑容便是答案。那种满足,她从未曾领略。她做尽一切,自以为能覆雨翻云,却终究是被人利用的棋子,更无一日真正开怀。究竟自己要的是什么,再也记不清楚了……
她恍惚之间,突然有人撞上了她。她一个踉跄,险些跌倒。继而看见,一个四五岁的女童摔倒在地上。山野的孩子一贯粗养,这一跤摔得也不重,那女童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满脸的无所谓。然而,下一刻,她却放声大哭,哭声之凄厉,吓了赵颜一跳。
她低头,就见那女童手握着一块丝绢。那丝绢早已褪去了原本的颜色,带着泥土的灰暗,上面粗糙地绣着图案,丝线早就脱了,依稀能辨出梅花的影子。只是,如今这丝绢上破了一个大洞,怕是方才摔倒不小心勾破所致。那女童就看着这块丝绢,哭个不停。
女童的母亲闻声,赶来一看,道:“唉啊,早让你小心点了,现在弄破了,怎么办呀?”
女童哭声哽咽,说不出话来。
她母亲见状,道:“回去拿块布补补就好了,别哭了。”
“不要……布……难看……”女童摇着头,说道。
她母亲被这句话堵住了,不知道怎么哄才好。
那女童抬头,看着赵颜,满脸的委屈,似是在怨赵颜站着害她跌倒似的。
赵颜皱眉,转了身,不假理会。
女童见她不理不睬,丢下丝绢,哭着跑远了。
女童的母亲忙赔了不是,赶上去安慰。
赵颜看着地上的丝绢,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弯下了腰,将它捡了起来。
是夜,赵颜找了针线,细细在丝绢上绣着花。
记忆就慢慢涌入,她依稀记得,小时候,母亲手把手教过她刺绣。那时家贫,布料和针线都有限。母亲传授的,是最粗劣的绣法。但这种饭后的活动,她却期待非常。
而后,变故徒生,她辗转来到英雄堡,汐夫人也教她刺绣。花园的亭台中,每一针每一线,都绣着最温暖的回忆。每每她受了委屈,便会自己躲在花园里绣花。随着针线起落,她便能忘记很多事情。这些感受,她忘了很久很久……
她就着昏暗的灯火绣了许久,待绣完之时,已是疲累非常。不知不觉地趴在桌上睡着了。
莫允进屋的时候,见她睡着,便放轻了脚步。他走到桌边,刚想抱她上床睡觉。眼角却撇到了那方丝绢。绢上的破洞,已然修补好了。为了掩盖粗劣的布丁,她就着原来的图案,在绢帕上绣了一树寒梅。
莫允拿起丝帕,不禁微笑。
……
第二日,赵颜梳洗完毕,一出门,就见一大群村内的妇人都万分期待地看着她。
赵颜微惊,不明就里。
那女童的母亲上前,手中拿着那方丝绢,道:“妹妹真是好手艺!我们大家都是来拜师的。你就教教我们绣花吧。”
妇人们纷纷应合,那场面叫赵颜尴尬非常。
“哎,妹妹不是嫌我们笨手笨脚不肯教吧?”妇人中有人开口。
赵颜闻言,摇头,“不是……”
“那就好了么。”妇人又转头,看着莫允,“莫兄弟,你可别舍不得啊。”
莫允本站在一旁观望,被这么一提,倒也尴尬了起来。
赵颜看了他一眼,道:“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众人一片哗然。
她看着莫允,眼神之中,略有挑衅。
莫允愣了愣,随即微笑。
村中的众人又开始重新猜测他们的身份,但一切都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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