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开学报到第一天,我忍着大姨妈的折磨,好不容易才将行李搬回了宿舍。宿舍是四人间,我到的时候还没有人,对面床铺的被褥乱扔着还没有铺。我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背着挎包下楼了。
这所大学历史悠久,环境清幽,高大的教学楼与年代久远的老松树,真是现代与古典的完美结合。我一路走过,看到了实验楼、综合楼、科技楼、图书馆、餐厅……校园里熙熙攘攘的全是人,新生们一个个脸上充满着稚嫩与迷茫,老生们胳膊下夹着几本书匆匆走过。
我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慢慢熟悉了学校环境。看表已经12点多了,得找个地方好好祭拜一下我的五脏庙,学校食堂人太多,一半多都是新生家长。我只好走出校门,瞥见学校对面有一家叫“绿光森林”的店面。共有四层楼,绿色的玻璃大门,从里面出来的都是些学生模样的男男女女,我半是疑惑半是好奇地走进去。
这并不是一家简单的酒吧,一楼是酒吧,二楼是餐厅,三四楼是住宿,地下主要是娱乐,有电玩,台球……无论是哪一层,消费者几乎都是我们学校的学生。细细观察了这间店面,不由得佩服起这家老板的创意,大到环境装修,小到食物酒水,都极尽符合我们这个年龄的审美。
我随便点了一盘蛋炒饭,正吃着,突然有人从后面拍我的肩膀,“喂!”
我转过头,却不见人。
“我在这里呢!”声音的主人坐到了我的对面。
我抬头,阳光从窗户射进来,我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光线锉去锐利的角,剩下钝重模糊的光感。眼前是一张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女生面孔,清瘦的脸庞却是油光满面,短短的黄头发乱的像一窝稻草,眼袋也很重,好像很久都没有睡过觉似的。
“你是?”我极力搜索记忆里是否有这么一个人。
“你是对面学校的学生吧?”她倒一点儿都不生分,很大方地打招呼。
我点了点头。她立刻笑成一朵花儿似的,“太好了,姐们,咱俩是校友!”
我还是一阵迷茫,傻愣愣地看着她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只见她激动地手舞足蹈,说话抑扬顿挫,好像在诗歌朗诵,至于内容,我隐隐只听见什么“游戏”、“魔珠”、“命悬一线”……这类怪异的词语。我正纳闷她是不是认错人了,却听到她很清楚地说了句,“能不能借我十元钱?”
我第一反应就是骗子,经常在街上遇到这种以各种遭遇博取人同情的骗子。我不想搭理,低头继续吃我的蛋炒饭,可她似乎打定主意要赖到底似的,坐在我对面用那双充满渴望的眼珠子盯着我。
原本喧哗的四周一下子静了,周围的人用狐疑的眼光看着我俩,所有人的焦点都集中到了我身上,冷眼旁观地看着我怎么将这一出戏演下去。有几个人的眼神渐渐由狐疑转为不满,可能他们以为我是被抓住的负债脱逃者。我的脸皮本来就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受过被这么多人注视的待遇,今天却托了这位不速之客的福,出尽了洋相。
那女孩扑晃扑晃地闪烁着那双充满渴望,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加上那副厚重的眼袋,竟有点说不出来的滑稽。我终于被她打败,手忙脚乱地在包里翻找,找出一张可爱的毛爷爷递给她。
“谢谢你啦,姐们!”她高兴地猛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正在喝水差点没给呛死!
“不用不用。”我忙回答,巴不得她赶紧离开。可她好像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端起我没喝完的水一饮而尽,“其实我一看就知道,这么多人只有你会助人为乐,你放心,我不会白拿你的。”她边说边在她那个大裤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扔给我,“拿着这个,回学校后找我!”
说罢朝我恭敬地敬了个礼,然后一溜烟儿跑开了。她给我的是她的校牌,我一看那上面的字,不禁哑然失笑。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认识到了一个同班又同宿舍的人,这坚决认为这是一种缘分。
下午,我又回了一趟哥哥家,拿了一些衣服。等再次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左右,夕阳将那种融化后的黄金状粉末喷洒向整个世界,天空混沌一片。暮色中,遥远的风声描不出任何事物清晰的轮廓,倦鸟归巢。
宿舍里已经有人了,我到的时候有两个女生在打扫卫生。其中一个稍微胖一点的叫宋婷婷,看起来比较稳重,而另一个叫刘佳的则相反,个子小小的非常活泼。我走进去一看,对面那个床铺上现在果然睡着一个人,我一眼就认出那窝黄头发。
和她俩打扫完宿舍就快七点了,李双双也刚好醒了,她起床的方式很独特,左腿先出来好像是在感受一下气温,然后再是右腿,接着是两个胳膊。她坐起来后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了个懒腰,往我这边瞟了一下,边打着哈欠边说:“哦?是你啊!等等啊……我给你找钱。”
我没有答话,而是把我的校牌扔给了她。她很夸张地“啊?啊?啊?”惊叫了三声,然后吐出一句很文艺的话,“纵是千万次的回眸,也不及这来世的相约。”
第二天,学校举行了开学典礼。每个学校的开学典礼都是无聊的,无论是小学、中学还是大学。所有的学生挤在升旗台前面的那一片空地上,主席台上学生会的那些学长学姐们忙着摆放桌椅,铺好桌布,再放上鲜花。
千篇一律的程序,没有一点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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