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一片大好月光,九术摘下腰间的白玉笛,调息吐纳,自顾悠悠然地吹起一支清远空灵的曲子。
笛声轻淼、悠远,似静夜山庄里梧桐树投下的一片片剪影,似孤星寒夜里天上一轮明月的孤清,也似多年前寂寥山林里他们彼此依偎的青梅童年。
他吹着曲,她温柔地听着,没有过多交流,却是最不可忽视的交情。
禁笑看到了江琪脸上甜蜜的笑意和怀想之色,悄悄走了出去,留两人于一室。
禁言换了衣服,在门边窥探,连她都不好意思打断这样的场景。
笛声响了很久,给暗夜里的慕一山庄带来了久违的人情暖意。
直到禁言看到不离出现,她不得不刻意的喧扰,破坏了这片宁静。
“主人,不离来了,来看你了——”她咋咋呼呼的,像跑腿的,忙着替不离通报。
笛声受到这番干扰,停了下来。九术收好玉笛,径自出门去。王不见王,便是最好。
九术默然离去,不离迎面走来,一白一黑,一飘然一邪佞,一个是天宫仙童降凡尘,一个是地狱恶魔走人间。
截然相反的两种人,譬如参商,本不该同天地,却在这里相遇了。即便这般,也没有招呼,没有任何目光交流。
“他怎么在这里?”不离顿在门口,阴沉着脸,要发火的样子。
“他来找主人谈事,放心,我看着呢,没说几句。”禁言赔笑。
哼!不离原本就黑气深重的脸,这下怨气更深了,梗着脖子进门去。
“不离,又摆臭脸,再摆臭脸就别来见我了……”只有江琪敢这么当面说他。
听到她的声音,不离坑坑洼洼的脸上冷肃未消,但戾气退了不少。
“要报仇,尽管动手!跟一群蝼蚁费什么劲,还让人给欺负了!若不是我来了,你是打算咽下这口气吗!我不离护佑的人,何时这等窝囊!”
他有一腔不满。以为她四处云游多年,早就不将天下人放在眼里,没想到在瑞安被人欺负了去。他不离可是护短的很。
“睚眦必报。”江琪无奈一笑,对他无可奈何。
“笑什么?我忙得很,才没空管你!要不是怕丢了我的脸面,才懒得管你。白练了这些年的功夫,白得了那么多的内力,窝囊得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连带义母的名声受累!哼!”
江琪一瞬间血色褪尽,俄而又恢复了。血脉污点是她回避不了的问题,幸好对手尚不知她母亲的真实身份。
不离自觉话说得有些重了,压低了火气:“就算要诱他们出手,也多的是法子。你倒好,专把自己的伤疤往对方手里送。萧昭毅惯常喜欢欺骗别人,你既然看他有意勾引江楠,就知道他想从你的身世下手。若非他不知你的真实底细,此刻你还能万事掌握的坐在这里吗!”
“不是还有你吗?不离,这才是开始,我心里有准备。从踏进瑞安城开始,各种污水就一定会泼过来,我挡得住,这次就罢了,将来我会让天下再无人敢乱嚼舌根。”
“你能怎么做?只要你的身世被揭穿,就一定会落人口实。”
“你放心,就算死,就算留尽最后一滴血,将来我也不要在血脉上给萧家落下话柄。”
她话里的认真无半点玩笑,不离将嗓子眼的话吞下去,犹有几分气愤,恨恨地扭过头:“流什么血,杀了他们不更好!麻烦!气死我了!哼!”
“好了,再耍小性子就让人笑话了,堂堂盟主呢,哪有这么小孩子气的。知道你能干,就等着你解决他们呢。”江琪好言哄他。
傲娇的不离活像一只大黑熊,听到她对自己的重要性进行了肯定,心里觉得舒坦了,但脸上还别扭着,想她再哄哄自己。
门边上,禁言窃笑,别看主人一副飘然列仙班的淡然老成,只要遇到不离,铁定破功。这样说来,她怕不离,也没什么丢人的。
“还生气呢?见了我回回都生气,干脆不见我好了。”眼见不离又要急,江琪又说,“既然想见我,干嘛不高兴点呢。你看我,哪回见你时生过气?”
“都是你惹我生气!”不离控诉。
“我不是故意的,我看见你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话让他受用,像被顺够了毛的大狮子,不离心里舒坦了,觉得满意了,自怀中掏出一物丢给她。
“给你——”
赫然是一块深凝如血的红玉,这样一个让知情者闻风丧胆的催命使者,竟爱好为人雕玉。
“雕的什么?”她细细摩挲,举到眼前。
“不知道。”依然是拽拽的语气,他眼睛看向别处,但余光却偷偷瞥她,看她爱不释手的样子,得意的翘起嘴角,便问出了心里盘桓的问题。
“听说你不喜欢麒麟,是真是假?”
她顿了一下,反问:“谁说的?”
“禁言。”
门外的禁言内心哀嚎,我的前主人啊,你就这样把我给卖了,要死了。
江琪喊:“禁言,进来!”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禁言缩头缩脑的走进来:“主人,我……”
江琪懒得听她辩解:“从今日起,十日内不准吃肉,三日内不准在我面前开口。下去!”
禁言看一眼不离,一脸的生不如死,想让他帮自己求情。主人真狠,她就这两个爱好,不让吃不让说,还让不让她活了?没有主人听她唠叨,说话还有什么意思。
“看什么,还不领了主人的命令下去!”不离呵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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