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股水流窜入我的鼻腔,我只觉一阵逼窒,在死亡边缘悚然惊醒!
我在哪里?!
嗡茫茫的水裹着我,我本能地扑腾着手脚,奋力睁开眼睛。
触目所及,我眼前一黑,恨不能再次昏死过去。
那个人,那个飘荡在雪魇湖中、最后将他的正脸靠近我和姐姐的那个人,正侧着身子,面对着我,浮在我的身边!
他……他根本就不是个人!
他没有脸!
他的身形如此巨大,是因为他泡在水中太久,完全肿胀了,这、这不是最可怕的,让我一看之下、昏死过去的原因是,他,没有脸。
那硕大的脑袋上,本该放置一张人类面孔的位置上,是空的。
仿佛一扇门,门后是凄厉的、惨绝人寰的叫声,你甚至能听到短柄刀没入身体时、鲜血喷溅而出发出的“嘶嘶”声,你知道门后是残忍的屠杀,你拼命地、不顾一切地擂门,然后,门开了,没有鲜血,没有谋杀,甚至——没有人!你望着空荡荡的一切,这一刻,你感受到的绝对不是松了一口气,而是,杀戮在向自己逼近——原来我才是被谋杀的那个人!
我在看到这个无脸的、已死去多时的人时,因为乍然而至的恐惧、和恨不能转身回去将魇君身上戳上几十个窟窿的愤恨懊恼之情,交织在一起,我晕了过去。
还需要谁向我解释吗?
这难道不是魇君的“杰作”吗?
取走了这人脸上的器官、却还没有能力复制出来的时候,索性就将此人抛入雪魇湖中!
原来魇君口口声声说的“扔到湖底去沤肥”是真的!
我将胸腔里的气又排出去些,将身子往湖底沉。有人掐住我的手腕,使劲。
我侧头一看,是姐姐。她与我一样,置身水中,瞪着眼,满脸焦急。
原来刚才感到的手腕刺痛,就是姐姐掐住了我,那无脸的死去的人,是不可能拽住我的。但光道怎么消失了?我和姐姐怎么落入水里了?
画海伸手指指我的额头,身子开始扭曲,难道……难道姐姐现在要幻身成鱼了?
我以手覆额,突然想到,很可能是随着我刚才晕死过去,灵翅亦随之失去了灵力,那么紫光搭筑的光道也就消失了。
“灵翅!搭建光道!”我在水中奋力出声,气泡一串串咕嘟嘟着向上窜。
于此同时,我犹疑了一下,还是朝身边的无脸人伸出手去——虽然他样子实在太过惊悚,但,如果我能将他带离这里,葬在地面上,总好过他孤魂野鬼、飘飘荡荡、一辈子待在这雪魇湖里。
姐姐看着我伸出手,拼命摇头。
就在我的指尖碰触到无脸人的一瞬间,灵翅的光束划过,光道重现,将我和姐姐圈在其中,而那无脸人,被隔在光道之外,庞大的身躯骤然破碎,像一件年代久远的衣服,被一双无形的手,扯得稀烂。
我终于可以喘气。
我喘着气,呆呆地站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碎成无数片的躯体,早已没有血气,只剩苍白的皮肉,一片一片在水中浮沉,仿佛地狱里下的雪,每一片都凝聚着魇君的罪恶。
“死在水里的人,浸泡太久,身形巨大,而且极易破碎……”画海在一旁轻轻出声。
“刚才……你吓坏了?”画海又轻声问道。
我没有回答。
与其说我是吓坏了,还不如说,我是被魇君的罪恶和我对他的仁慈恶心到了。在那一时刻,我不想面对真实的惨状,只能晕死过去。
“灵翅,尽量下沉,我想到湖底看看。”我沉声吩咐道。
“美意?”姐姐出声。
我看着眼前苍白的皮肉碎片,它们渐渐飘散、飘远,我知道它们最终还是会沉入湖底,成为“肥料”,我无能为力。但,我必须要去看看湖底的“盛况”,这样,当我对魇君痛下杀手的时候,我才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我没有回头,姐姐亦不再发问,光道托着我们,缓缓下沉。
我死死盯着光道外苍茫茫的大水,面无表情。
偶尔有身影从我眼前掠过,伸展着胳膊,肿胀着,像个吃了太多的鼓囊囊的鸟,无辜又滑稽地在光道外的水里辗转反侧。
我不再去盯着对方的脸——如果他有脸的话,我再也没有勇气去跟亡者的眼睛对视。
光道继续下沉,我看向脚下。
灵翅搭建的紫光光道散发出幽幽的光芒,不算明亮,视物无妨。
光芒照射下去,我们应该在慢慢接近湖底,眼中所看渐渐清晰。
“美意,不要看,”画海喘口气:“我们去找龙戒。”
我不理她,俯下身,要看得更清晰。
有桀骜的浅色珊瑚礁一样的东西从湖底支棱上来,有粗有细,深深浅浅。
我心中突然一个哆嗦——这哪里是什么“珊瑚礁”,这根本就是一根一根废弃掉的胳膊!
有的连着手掌,有的就只是光秃秃的胳膊……还有像腿骨一样的东西!
有的尚有皮肉附着其上,有的根本就是净光的骨头!在灵翅紫色光芒的映照下,闪着莹白的、寂寞的光。
“别再看了……我们现在回去杀了魇君。”姐姐淡淡地说,非常冷静。
我屏住气,借着灵翅的光,看向更远处。
一个骷髅半掩着,安静地躺在湖底,像是一个玩具,无意中滚落在这里,就被主人彻底遗忘,留在了这儿,散发着黯然的气息。
我再看,更多的残肢断臂,被随意地丢弃,等着湖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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