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雷响,万物生。
刚下过春雨的礼台镇,薄雾缭绕。小镇较为僻静的乌柳巷,有位清瘦少年坐在廊檐下,端着一碗不见米的粥水,就着粗粮馒头吃起。
少年姓卞,名长安,爹娘早逝。早些年跟随老农医在其药铺担任杂务一职,起先只做些研磨、切药等粗活,随着对药材方面的熟识,上山采药的力气活便降任其身,并无多少力气的身子,经不起跋山涉水的含辛茹苦,时常深更半夜才背着小半篓药材回来,药铺也因此受牵连,生意都少上平时的好几倍。若不是老农医的医术高超,恐怕剩下的十几人也随之离去,断了之间好些年头的情分。
或是为了药铺生意,又或是担忧卞长安,老农医传授一篇名为“老农经”的养生学术。
练经大半年,身子仍然清瘦,力气却显而易见的增长,攀山越岭小半天,也不见气喘,所挖掘的药材也陡然攀升,但是药铺的生意并未回到以往的锋芒。卞长安心中极度自责,虽然老农医嘴上说着没什么,但确实是因他而起,若是有机会能帮助药铺或者老农医,必然毫不犹豫。
沿着碗边呼噜的吸口粥水,咬口粗粮馒头,粗略的嚼几下,便咽了下去。
卞长安仍然清晰的记得,五岁那年冬天,耗光了爹娘留下银两,迫不得已拖着饥肠辘辘的身子,好似一头行尸走肉游串乌柳巷,巷子里的寒风,吹得棉花簇成团的棉衣猎猎作响。家家户户紧闭的大门,因爹娘死去而变得内敛的性格,并未伸手去敲响近在咫尺的大门,最终饿昏倒在药铺门前。
听见动静的老农医走出门外,瞧见昏倒在地的卞长安,费了大功夫才从阎王地府里将其拉了回来。
礼台镇的教书先生常说:天下之至仁者,能合天之至亲也。
言中人或许就如老农医这般,善心亲人。
原本万籁寂静的清晨,响起一声冷哼,卞长安抬起头,果不其然,那人斜望眼睛,毫不掩饰的厌恶神色。
此人是小镇坞珑街的陈家子嗣,有个极其文雅的名字,叫做嘉湉。据说是家中长辈花了银子请教书先生给起的,至于曾用名,无人知晓。
陈嘉湉与卞长安都属药铺,之间身份却各异不同,相较于自己,说此人是老农医真正传人也不为过。作为传人,看到师傅却对他人善和,对自己却严厉,年幼心里总会执拗、不满。
陈嘉湉冷哼说道:“若是晚了时辰,看我不罚你。”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去。
在陈嘉湉的心中,起初并不反感卞长安,名义上算是自己的半个师弟。只是心中早已把药铺视为第二个家,家里生意自然在意,生意亏损,自然气愤,况且药铺的生意跟卞长安有关,心中仅有的好感荡然无存,自然而然反感其人。
卞长安喝完碗中剩余粥水,轻叹一口气,急忙收拾屋子,关好门窗,朝着药铺跑去。
没办法,谁让对方是师姐呢,师弟让着师姐,天经地义。
药铺所建位置乃是乌柳巷和坞珑街相交之地,建有百余年,正厅挂着刻有“芾治净盏”的牌匾,看上一眼有种润心舒缓之感。
花了半刻钟,卞长安来到药铺,熟络的打着招呼,“农爷好,陈师姐好。”
老农医笑着点了点头。
清晨第一让人舒心事,便是有人称你为“爷”,只可惜陈嘉湉那丫头太过礼貌,总是师傅长、师傅短的喊着,听着虽然有模有样,但还是不如“爷”来得好听。
卞长安刚拿起上山挖药的工具,迈出两三步,老农医连忙叫停道:“近日山里不太平,先不上山采药了,铺子里的存药够用段时间。”
卞长安疑惑的问道:“出了什么事嘛?”
山中状况对于礼台镇来说如是大事,不仅关系到靠山吃饭的猎户,也关系小镇几家药铺,而事关药铺生意,陈嘉湉也来了精神,顺耳倾听。
老农医望向连绵几座山头,微眯起眼睛说道:“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不上山就好。”
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卞长安也不再过问,只要老农医不愿说的事,不管如何撒泼打滚,也问不出个什么所以然。陈嘉湉有些不甘心,一个劲的朝着卞长安使眼色,希望能从老农医嘴里问出什么,毕竟事关药铺。
卞长安刚想接着问些什么,老农医抢先岔开话题说道:“听说今天坞珑街热闹,还有戏可看,你俩不去瞅瞅?”
陈嘉湉不得不放弃从老农医那里能问出什么的想法,摇头说道:“不去,也就李家家主做寿而已,没啥意思。”
对于陈嘉湉这种见过大富大贵的孩子来说,做一场热闹的寿宴确实没意思,但是对于卞长安来说,却是不可多得的一件趣事,寿宴的热闹曾有幸远见过一回,场面恢弘,门前熙熙攘攘,据说还请了县城里梨园的戏班子做寿,只可惜没能观上一眼。如今得知李家做寿,还能看戏,心里直痒痒,恨不得一瞬飞去。
卞长安诺诺的说道:“农爷,那我去看看?”
老农医伸出手放在卞长安脑袋上,柔声说道:“去吧,药铺有你师姐在,尽心玩。”
卞长安弯腰谢道:“麻烦师姐了,我不会玩的太晚,瞅一眼就行。”
倘若因为自己贪玩,害得师姐去做原本属于他的工作,心里会过意不去。可实在是看戏过于吸引人,又得老农医应允,不去看上一眼,总觉得有些可惜。
陈嘉湉冷哼一声,不理会的忙活自己事。
老农医无奈的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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