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一桥藩宅邸返回到浅草,又次郎老板再次叮嘱了一翻,让太一好好应对明日的首场演出。
太一既然已经应下了,自然不会擅作主张临阵反悔,不然又次郎老板和三井家必然放不过他。
见太一态度端正,又次郎老板还是比较满意的。他双手击掌两下,有侍女端着漆器托盘走了进来,托盘铺了软巾,其上躺着一柄白色刀装的打刀。
太一倒是认得这柄刀,又次郎老板参与竹林暗杀时,便用的是这把刀。
又次郎老板示意太一取刀,说道:“此刀乃是我在奈良游玩时,从石上神宫一神官处意外购得,对方开出一百五十两的天价,却不说明该刀的来历,半四郎略懂剑相,认为是古物,结合形制和刀铭判断,是平安时代的刀工三条宗近的作品,我便买了下来。在此赠予你,希望你为我等事业披荆斩棘。”
太一把玩着刀装,又将刀身小心从鞘中抽出。其刀身姿态确实与现今的规制有所不同,弧度较一般打刀要明显大一下,且形如柳叶,刀身靠近刀柄端略宽而刀尖端略窄,让整柄刀显得极其秀美。
不过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刀身明明已擦得雪亮,太一仍感觉仍有血腥味不断传来。
太一心里感慨又次郎老板豪奢,随随便便花一百多两买一把不明来路的“旧”刀。要真是平安时代的刀,那就差不多有800年的历史了,比武家当政的时间都长。
“当时购下此刀不久后,便传出石上神宫供奉的太刀‘小狐丸’因大盗失窃下落不明,为免麻烦我将此刀刀装,由太刀改为了打刀。”
本在继续端详手中长刀的太一,听到这句话险些将刀扔出去,不知道又次郎老板是故意耍自己还是在挖坑。
盗窃在江户时期属于重罪,是少数可判死的罪名之一,如果真是神社供奉之物,那事情可就大条了,回头被人发现了可是有嘴说不清。
想到这些,太一瞬间觉得手中做工精美的长刀有些烫手。
“老板,如此贵重之物……”太一刚想拒收,就被又次郎老板打断了话。
“听半四郎说你已开始在剑道馆学习,等拿到资质后便可以佩刀了,这算是提前赏你的,不可以拒绝。”又次郎老板不容反驳道。
太一拿着已经用布包好、疑似为“小狐丸”的长刀返回家中,一路上可谓提心吊胆。
回到家中,太一首先做的事便是将刀装拆开,仔细检查起来,找到了刻在刀茎处的铭文“三条”,然后拿起锉刀,开始在刀铭处小心打磨,直至刀铭完全被磨花才松了一口气。
太一决定以后又次郎老板再找自己,还是能不去就不要去的好,不知道是不是多想了,最近他的这位老板总有将他往阴沟里带的趋势,很多事情本没必要让太一知道,但他却丝毫不避讳,好像故意要让太一参与进去一样,这神操作也让太一有些困惑。
太一将长刀包好,放到了藏钱罐的那块地板下方,不放心又将装衣服的木箱压在上面这才稍感安心。
接下来的任务,就是专心应对七夕节开始的演出了。
嘉永六年七月初七,受到幕府十二代将军德川家庆意外亡故影响,江户的节日气氛要淡了不少。
虽然不像天朝皇帝驾崩后,要禁绝民间娱乐,但因幕府首席老中阿部正弘广开言路,武士阶层都在专注于给幕府“建言献策”上,缺少了这么一个金主群体,七夕节的热闹程度明显不如上巳和端午。
但江户的町人们依然保佑着极高的节日热情,市川座与音羽川座的剧场前再次排起了长队。
《廓文章》本就是十分受欢迎的和事剧,表现的是市井人物生活,舞台布景更为华丽、故事形式也更为喜闻乐见,加上有市川座与音羽川座比试的噱头在里面,受关注程度更高。
特别是音羽川座的剧场,得益于第一轮比试中的亮眼表现,早早便挤满了观众。
随着音乐响起,观众们很快沉浸于剧中,不过由于大家对剧情都较为熟悉,不少人已经开始翘首以待剧中女主角“夕雾太夫”的登场。
作为该剧的核心人物,游女花魁“夕雾太夫”的登场环节,算是整出剧目的华彩段。
随着舞台上的“伊左卫门”因心情郁闷醉酒躺在了地板上,场间音乐变换,舞台上的道具纸门被拉开,剧场内观众们熟悉的那道倩影身披华服步入场地中央,一如既往的艳丽四射。
但随着剧情展开,不少经常有闲看歌舞伎的观众,感觉出了些许异样。台上女形的表演过分克制了一些,倒不是说消极,但远不如《鸣神》时表演的那么风情万种,除了登场时的华丽亮相,后续的表演便比较平淡,有些环节甚至显得略有笨拙。
不同于云中绝间姬时的惊艳出格的表演,此时的夕雾太夫表演异常传统,且随着剧情推进表现出的瑕疵也开始增多。不少人此时反应过来,眼前的艺人不过是音羽川座从民间发掘的新人,抛弃了《鸣神》中那种夸张的演出方式,基本功并不怎么扎实的缺点完全暴露了出来,人物的塑造也显得有些粗糙了。
当然,也可能是少年人对“游女”角色把握不好,不知道市川座那边的河源崎权十郎对此剧的把握如何,不少人决定有机会去市川座也看看。
全剧落幕,反响有些平平,倒不是说不好看,作为由京都老艺人为主的市川座,整体演出水准还是极高的,奈何“女主角”确实略微拉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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