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英的伤确实是皮外伤,几天之后被沈放送到了戚琳琅面前。
“听说小姐一直记挂着奴婢,”她笑嘻嘻的对戚琳琅道:“奴婢特意来这里见小姐,待会再跟着小姐回侯府。”
此刻她们在安平大长公主府。
因有戚琳琅遇刺之事,阿达木就取消了与陈霆越的赌约,他仍以教连青莲骑马为借口每日来安平大长公主府与连青莲见面,对此连青莲似乎也很欢喜。
今日是安平大长公主召戚琳琅前来,让厨子做了许多好吃的美其名曰给她压惊的。
见如英行走自如精神也不错,只脸色还有些苍白,戚琳琅点头笑道:“你好了就好,玉串儿这两日寝食不安的,这下她总算能放心了。”
“小姐也能放心了。”站在如英身边的素衣轻轻抚摸着如英的头发,“小姐这几日也担心的什么似的,若不是沈子谕每天都跟小姐回禀,小姐早就到别院去看你了。”
如英这几天一直在安平大长公主的别院养伤,沈放白日到永安侯府做“车夫”,晚上则会回到别院,也不知是照顾如英还是不放心如英。
几日的相处,也不知道二人的感情现在如何了。戚琳琅笑道:“多亏了沈子谕来回报信,我们才能知道你的伤情。”
素衣点头,“这次也多亏了你,”她对如英说道:“若不是你舍出自个儿的性命保护小姐……”说着眼圈红了眼泪也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流下来,“那个时候我就像个废人似的什么用都没有……”
当时她就在后面马车上,三小姐的马车夫和萧、崔两家的跟车婆子都被人砍杀了,她哭喊着想出去救小姐,哪怕为小姐挡一刀她死在小姐前头也好,可她被碧黄等人死死按住,她们还说她出去只会添乱……
自她遇袭素衣就一直非常愧疚,戚琳琅劝了几回,见她仍旧如此便只好由着她了。
如英也劝了素衣几句,戚琳琅便命如英回永安侯府,如英也想尽快见到玉串儿,便由沈放送走了。
“见到那小丫头心里舒服了?”回来后安平大长公主看着戚琳琅笑呵呵的问道。
戚琳琅笑容满面的点头,“她也算是救了我一命,看见她好好的,我非常高兴。”
安平大长公主点头,“懂得感恩好。”说着叹了一声,“太祖也是个念人恩情的人。”
为什么要跟她提起太祖皇帝,戚琳琅眉头一跳,静静地望着安平大长公主等着她的下文。
“当年苏大将军曾屡次救我父皇于危难,还曾用身体为父皇挡箭,”安平大长公主再次叹息,“父皇曾说,苏大将军那一身伤痕,有大半是因他、为他而落下的。对苏大将军,父皇一直十分感念。可父皇临终前却拉着我的手,非常惭愧的说他此生对不住苏大将军。”
这是要告诉她太祖皇帝和苏大将军的恩怨吗?戚琳琅惊愕的瞪大双眼,难道他们已经确定她就是苏大将军的后人?
“父皇说他一直以为苏大将军孑然一身,苏大将军在世时也从未对他露过口风。”安平大长公主深深的看着戚琳琅,语气也十分深沉,“可有一年宫门口忽然来了个年轻人,自称是苏大将军的后人要求见父皇。那时候苏大将军还在与西凉人鏖战,父皇认定那年轻人是西凉派来的奸细,命宫门守卫将之赶走,并暗中跟踪其去向。”
“可跟踪那年轻人的两个人竟然将人给跟丢了,紧接着边境就传来噩耗,苏大将军他,他战死沙场……”她说着竟老泪纵横,哽咽着颤声道:“他临终前给身边亲信留了话:说他年轻时曾结识了一个西凉女子,并育有一子。他希望父皇能帮他照料他的妻儿……”
停顿了一会儿,安平大长公主的情绪才渐渐平复,长叹了一口气继续道:“那时候父皇再想找寻那个年轻人为时已晚,大周那么大,找一个人形如大海捞针。后来父皇亲自问询了那几个见过那年轻人的宫门守卫,才得知那日他们竟将那年轻人羞辱了一番。那年轻人临走时留了一句话:皇上不识认,草民从此不识君。”
“父皇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后来的二十多年里他一直派人四处找寻苏大将军的后人,甚至连西凉那边都潜了人,可根本毫无音信。因而在他临终前一直有愧于心,就连他死前的最后一句话说的都是‘朕对不住墨城兄弟啊’!”
说到这里安平大长公主再次流泪,戚琳琅却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该安慰她还是该怎么办。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安平大长公主和皇帝认为苏大将军的儿子对太祖记了仇,说出‘不识君’后还给他的后代子孙留下了什么话,所以她之前的逃避和躲闪使他们更加认定她就是苏大将军的后人,是因为得了她祖宗的话才不愿承认自己的身分不愿与皇室结亲的吗?
难道一直以来都是她自己弄巧成拙了不成?
前世三姐姐没有得到承认,是因为三姐的不推辞和欣然接受,使他们起了疑?
上赶着的不喜欢要往外推,逃跑排斥的他们反而要拉拢亲近,人心怎么那么贱呢?
安平大长公主边说边哭边审视着她的态度,见她沉默不语神情无奈,便叹道:“人呐,年轻的时候都喜欢意气用事,当年那年轻人若是忍一忍,在京城稍等上几天,哪里会流落天涯不知生死贫富?若是他知道我父皇因他愧疚多年,连驾崩之前都一直惦记着他惦记着这件事,恐怕也会因为他临走时留下的那句话而愧疚于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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