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蓝胭脂在骊云殿大闹一场后,北殷王一怒之下将她禁足一月有余,这一月风平浪静,荀攸攸乐得清闲,长天白日,不是睡觉就是闲弄器乐,流川北殷得空便来看他,二人时常在骊云殿相谈甚欢。
鹜寡北殷的伤势也基本恢复,不过,由于北殷为多部落、多民族聚合而成,各部落之间时常爆发冲突。因此,如何进行利益协调,是北殷统治者要妥善处理的事宜。每年暮春时节,万物复苏时,各部落集中举行祭拜、参神等仪式,历届北殷王都会在三至五月间,微服私巡,彰显厚德。
为了准备来年的巡礼,北殷王近来事务缠身,也有多日未曾与荀攸攸缠绵,偶尔议事的间隙,移步至骊云殿,不过是喝茶小憩。
这日午后,甜杏儿在院中打扫,一名侍女在骊云殿门口探头探脑,被甜杏儿瞧见,呵斥了一句:
“什么人,鬼鬼祟祟做什么?又打些什么歪心思?”
那名侍女闻言窘迫不已,缩手缩脚的走进来,二人互相瞪着。
“我想起来了,你是翡翠宫的小环,你家主子被禁足,她养的狗还真尽责。呸!”甜杏儿牙尖嘴利的。
“你!你才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是来给你家主子报信的!”那小环没头没脑的被骂是狗,立刻恼了。
“前儿还想要我家公主的命,这会子又说报信,偷窥就偷窥,还不承认,你可真没脸。”甜杏儿继续凶她。
“哼!骊云殿这种晦气地方,我家狗都懒得来!要不是蓝姬吩咐,你以为我稀罕啊。不过,你家公主心心念念的那些南平姑娘出事了。”小环冷笑着说。
“是蓝胭脂让你来的?”荀攸攸听见院中嘈杂,出来就听到这一句。
“我家主子好心让我来提醒你,有一名叫做温言的姑娘怀孕了,穆鲁大人一家都不肯要她肚子里的孽种呢。”小环翻着白眼说。
“为何不要?”荀攸攸问道。
“熙慎公主不会连这也不知道吧?穆鲁可是大贵族,贵族血统金贵的很呢。”小环一脸不齿。
“你转告你家主子,有这功夫,想想怎么拴住男人,别来我这里造谣生事,白白让人瞧不起。”荀攸攸认为疑点太多。
“你,你看看这是什么!”小环说着掏出一块鹅黄帕子,扔在地上。
甜杏儿拾起帕子递给荀攸攸,绢丝帕子一角绣着玉兰,上面数行血书,字迹秀丽:
“温言死不足惜,腹中孩儿无辜,求熙慎救命,千恩万谢——温言敬陈”
荀攸攸胸口一阵抽紧,她记得温言,温言的父亲是教书先生,因此她写得一手好字,又生得柳眉丹凤眼,是那二十名女子中最弱不禁风的一个,还曾被荀攸攸在来北殷的路上玩笑时,取了“林黛玉”的外号。
小环见目的已经达到,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温言所在的氏族姓什么?”
“如畲族,姓穆鲁。我家主子只让我说这些,其他的,你也别问了。”小环说完,扭头就走。
她最担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这些南平女子,命如草芥,卑贱如蝼蚁,任人欺凌不说,北殷贵族对南平偏见之深,竟然到了连自己血脉骨肉都不顾的地步!
荀攸攸一双美目噙满泪水,心中又悲又愤,自踏进北殷,她目中所见皆是种族歧视,时时刻刻为这种不平等而愤懑。此刻,同胞危在旦夕,这帕子上的血迹早已干涸,期间又不知拖了多少时日了,也许,温言已经遭遇不测……而自己人微言轻,毫无力量,想到此,不免痛心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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