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衮楚克台吉的余党发起叛乱那晚起,受伤被擒的周文郁内心就一直不停的斗争着,一个声音在他脑子里喊着,读圣贤书所为何事,正为今日慷慨赴死尔。
另一个声音则小声的劝说着,好死不如赖活着,只有活下去才有洗刷今日被俘的耻辱,这样默默无闻的死去,只是徒令亲者痛苦,而外人却完全不知他究竟为何而死。
刚刚被这些叛逆抓住时,周文郁正是心气最高的时候,只想着一死以报君父和恩主袁崇焕的厚待。但是这些叛逆抓了他后却丢在了一边,并无人来招揽审问他,他的这股勇气便慢慢消散下去了。
被冷落了几日之后,周文郁的内心就变得相当煎熬了起来,他有时期盼这些逆贼干,就此忘记了他,让他在这充做监牢的院子内继续住下去;有时却又想着还是让这些逆贼早日来提审自己为好,免得他越来越想活下去,最后做出什么有辱家门的丑事来。
就在他内心充满了恐惧的时候,终于有人冲进了他住的小院,大呼小叫着他的名字。到了这一刻,周文郁的心反而轻松了起来。他端坐在炕上对着冲进自己房门的看守士兵正色说道:“不必吵吵嚷嚷的,去取热水和毛巾来,本官洗漱更衣后便和你们出去。”
本想向周文郁报告好消息的看守士兵,此时哪敢继续得罪这位大明官员,于是点头答应着退出了房门,为周文郁准备洗漱用具去了。
把这当成了自己人生最后一次洗漱的周文郁,洗脸擦手显得格外的认真,他似乎把这当成了一种仪式,要把这几日心中盘旋不去的懦弱和胆怯一一洗去,好干干净净的结束自己的人生。
只不过他的缓慢举动终于让屋外等候的蒙古小首领焦急了起来,他在原地转了三圈之后,终于忍不住跑到窗下向屋内讨好的说道:“周大人,您要是想要好好洗漱一次,不如等晚上回来我吩咐他们给你烧好热水,让您好好的泡一泡。眼下朝廷天使正等着见你,恐怕不好让天使等的太久…”
他的话语还没说完,就听到屋内“哐当”一声,似乎水盆跌落到地上了,这位蒙古小首领顿时一惊,正想进屋看看。却见周文郁披头散发的从房内钻了个头出来,盯着他一脸奇怪的问道:“什么朝廷天使?那个朝廷的天使?”
被周文郁一连串的问题问懵了的小首领,楞了好几秒才呆呆的回道:“自然是大明朝廷的天使…”
周文郁有些不敢置信的追问道:“他们怎么进的城?袁总督已经带兵收复察罕浩特了?不对,这两天我没听到有厮杀声啊…”
周文郁快速的自问自答,让小首领一时难以插话,过了好半天才抓住一个空档说道:“袁总督没来,章嘉活佛和额哲少汗到了城外,叛逆就自己跑路了,我们就把朝廷天使给迎进城了。天使正在城内官衙内召见诸位那颜和大小官吏,听说您和莫日根将军只是受伤而未死,便下令将你们送去官衙内养伤…”
看着面前这位蒙古人丝毫不伪的神情,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周文郁倒是知道自己终于不用纠结就义还是苟活的问题了。他匆匆打断了对方的解释说道:“备了马车了吗?”
“已经备在门外了,可大人您不洗漱更衣了吗?”
“上了马车再更衣不迟,拿上我的衣服和帽子,过来个人搀扶我一把,没看本官腿还伤着吗?后面那几个,别愣在那里不动弹,你们去俘虏营把本官的随从找回来…”
当周文郁抵达城中的总兵衙门时,正看到柳敬亭、额哲在大厅内同一位躺在竹榻上的伤员小声的交谈着什么,眼尖的他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个躺在那里的伤员正是莫日根。和他只是从马上摔下来伤了腿不同,受伏击时莫日根是叛军的主要攻击对象,不过好在他身上的铠甲是军器监后出的精品,不是从前官坊的破烂货,因此并没有受到什么致命的伤害,虽然看起来伤势严重,不过都是皮肉外伤。
叛军抓住莫日根之后,还想着用他去安抚那些非察哈尔部出身的将士,因此找了大夫给他看了伤,这才让他活了下来。不过没有三、四个月的功夫,恐怕是难以下地走路了。
对于这位忠于朝廷的蒙古将领柳敬亭自然是极为重视的,因此第一时间便强令那颜们将其交了出来,并让慰问团内随行的大夫重新给他看伤上药。当周文郁走到厅下时,这名大夫已经检查完了莫日根的伤势,对着柳敬亭汇报道:“回大人,这位将军的伤口处理的很好,他的身体底子也不错,伤口已经开始愈合,接下去就要看照料的功夫了。”
柳敬亭对着大夫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你挑选几个机灵一些的医护兵照顾莫日根将军,切不可令其出什么意外。若是遇到什么问题,可直接来找我。”
对着大夫交代完后,柳敬亭又俯身在莫日根耳边说道:“安心养伤,将军的忠诚我会亲自汇报给陛下的,你若是有什么要求可写下来交给我,我会替你转呈给陛下的。”
莫日根点了点头,若不是柳敬亭按着他,他都要强行起身道谢了。待到大夫带人将莫日根抬下去后,看着整顿好衣冠一瘸一瘸走上厅来的周文郁,柳敬亭赶紧上前搀扶了一把,口中不住的宽慰道:“蔚宗无事就好,听闻你当晚失陷于乱军中,我可是着实为你捏了把汗。”
若是在以往,周文郁是不怎么瞧的起这位说书人出身的朝廷大臣的。虽说柳敬亭本姓为曹,乃是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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