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永安候府旧宅的时候已经快到晌午,老管家早就接到消息带人在门口候着,见刑律俭没坐马车,忍不住皱了皱眉,伸手去接轮椅:“少爷,您怎么没坐马车呢?这养济院也越来越不是也样子了,您还是回来住吧!”
刑律俭避开管家伸过来想要推轮椅的手:“无妨,天气不错,全当晒晒太阳,你去叫人把书房打开,我取些东西便走。”
“那怎么行呢?少爷,厨房已经准备了午饭,您用完再走?您莫怪老奴多嘴,您毕竟是侯府正经的主子,总不能因为与侯爷置气就不回府上呀!养济院那地儿可不是什么好去处,您该早些回来的。”老管家说完,这才注意到一旁的萧鱼,见她手里拎着两条鱼,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位是?”
萧鱼抬头看了眼侯府高大的门楣,笑道:“在下是养济院新任院首,今日正好出来办事儿,顺道送刑公子过来,现在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
刑律俭出声阻拦:“不急,用过午饭再走。”
萧鱼看了眼一旁的老管家,不好拒绝,只好拎着鱼跟在他身后进了永安候府。
迁都后,侯府里没有正经主子,有些院落难免疏于打理,看起来颇有些清冷落败。萧鱼走在刑律俭身后,一边打量整个宅子,一边听老管家絮絮叨叨地劝说刑律俭从养济院搬回来,好好一个侯府公子,犯得着因为与侯爷置气而跑到养济院那种专门收容孤寡老人的地方待着么?即便是想打侯爷的脸也不该这样的。
萧鱼偷看了刑律俭一眼,心里暗笑不止,心说这人表面上看起来是个激进的纨绔,可谁又能知道,他一个堂堂侯府公子竟然是司密处的执掌?
穿过九曲回廊便是刑律俭的书房,老管家拿出钥匙开了门锁:“每日都让人收拾着,公子真的不考虑回来?”刑律俭垂眸看了眼搭在膝盖上的杭绸薄毯:“王伯你先忙去吧,我自己寻些东西。”
老管家还想说什么,但对上刑律俭清冷的眸子,到底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书房。
见王伯出了书房,萧鱼连忙叫住他,将手里的两条鱼递给他:“第一次登门,王伯不要嫌弃。”
王伯一脸为难,刑律俭淡淡看一眼萧鱼,示意王伯收下。
王伯干巴巴一笑,拎着两条半死不活的海鱼离开。
王伯一走,萧鱼绷着的那根神经瞬时松懈下来,坐在刑律俭面前的绣墩上:“说吧,你带我来侯府究竟是为了何事?”
刑律俭笑望着她,这就是他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的地方,因为你永远不用把时间浪费在解释什么这件事上。
“你知道隔壁是谁家的宅子么?”刑律俭挪动轮椅来到窗边,抬手推开虚掩的窗棂,目光看着西边的院墙。院子里原来种了不少的蔷薇,但他久不回来,丛生的藤蔓已经欺倒了蔷薇,以铺天盖地之势抢占了整片围墙,此时一样眼望去,葱葱郁郁一片。
萧鱼总觉得他憋着一肚子坏水,没说话。
刑律俭倒也不以为意,兀自说道:“与侯府一墙之隔的便是江城霍家。在江城,胡霍桑陈四家几乎把持了整个江城的经济命脉,祖上也出过几个显赫的人物。直到先皇剑指江城,这些名门望族才渐渐式微。迁都后,会专营的几家便将生意一点点转移到京都,唯有霍家一直坚守江城海运生意,并且三十年间两次扩建船厂。”
“所以你在打霍家的主意?”萧鱼站在他身后看向院墙,不知何故,隔壁的院子里似乎相当热闹,吵嚷声不绝于耳。
刑律俭没回答,萧鱼也不是特别想知道,像刑律俭这样的人,他只会让你知道他想让你知道的。困顿地打了个哈气,她有些昏昏欲睡,目光落在一旁的歇山抱厅上。抱厅里搁置了一床罗汉榻,上面铺了上好的软席子,杭绸抱枕还算崭新,以供书房的主人公务累了之后小憩。
昨日奔波一天,晚上又被金百合折腾半宿,萧鱼此时看着歇山抱厅,只想靠在那对杭绸抱枕上好好睡一觉。
然而有人偏不想如她的愿,刑律俭挪动轮椅面对她:“霍家似乎遇到了些麻烦。”
萧鱼不想搭理他,索性抱胸不语,无论如何也不想平白无故被他差遣,但她似乎忘记了,有时候妥协只有零次和无数次,所以当刑律俭拿出一份尸格目的时候,萧鱼只得认命。
萧韫山的死看起来只是正常病故,身上没有外伤,亦没有中毒,但好好一个人不会突然间就死了。萧家人也许没有什么疑虑,但萧鱼在雾影多年,最不相信的就是无缘无故的病逝,但当她回到萧山的时候,萧韫山的尸体已经下葬,挖坟掘墓的事儿她不能做,也不敢做。
刑律俭此时能拿出萧韫山的尸格目,说明他曾验看过萧韫山的尸体,这对她来说极为重要。
“萧韫山死后,萧山的信子曾经去见过他的尸体,这是当时做下的尸格目,或许对你有些用处。”刑律俭将尸格目递给她,萧鱼垂眸看着他那只白皙的过分,又十分好看的手,脊背不由得一阵阵发凉。
这份尸格目做的极为详细,其中最让萧鱼惊愕的是,尸格目中罗列的最后一项,检查尸体的人在老爷子的鼻腔里发现了一根两寸长铁钉,铁钉是活生生从老爷子的鼻腔里钉进去的,如果不详细查看,根本不会发现。
“这是谋杀!”萧鱼悲愤交加地抬头看向刑律俭,“凶手能用这种手段杀人,绝不是普通人。官府……”
刑律俭从她手中接过尸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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