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够了么?”
放下手里的书,刑律俭垂眸对上她的视线。
狭窄的空间里灯影摇曳,两个人彼此相对,一股诡异的氛围在车厢里弥漫开来。萧鱼长长出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挪了挪屁股,和他拉开一点距离:“我有一件事挺不明白的。”
“那就一直不明白下去好了。”
萧鱼咧嘴一笑,像一只蚕蛹一样晃了晃脑袋:“那可不成,我总不能不明不白的死了不是?”
刑律俭眉头微挑,有些嫌弃地把脚往长衫下摆缩了缩,目光阴鸷地盯着她那双泥泞不堪的脚。
萧鱼似乎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儿,故意把双脚往他那边挪了挪,果然,他再次挑了挑眉,自以为不做痕迹地挪了挪腿。
“我虽然帮着几个江湖人士设计脱身,但绝对没有杀人,亦不是斥候一类,司密处为何要把我列为黑名单上的头号种子选手?”萧鱼见好就收,脚上泥泞的绣鞋晃了晃,终于放过刑律俭。
刑律俭摸了摸左手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天启35年,司密处正追踪一个北翟细作,此人行至江东后离奇失踪,此后两年再无踪迹。经信子调查,此人最后一次露,所见之人正是你。”
萧鱼微怔,她记得天启35年在江东帮助一个女人假死逃脱仇家的追杀,却没想到她竟然是北翟细作。
“天启30年,镇江府死了一个教书先生,但半个月后,司密处的密探挖开教书先生的坟墓,里面只是一个衣冠冢。”刑律俭说完,目光直直地看向萧鱼,“你可还有印象?”
萧鱼干巴巴一笑:“他也是北翟细作?”
“他是司密处叛徒,偷走了一份密报,时至今日,那份密报仍旧查无踪迹。”刑律俭冷笑出声,右手用力,左手拇指上的扳指应声断裂。
萧鱼忍不住缩了下肩膀,深怕下一刻被捏碎的会是自己的小脖子。
马车在凹凸不平的山道上颠簸,刑律俭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淡淡道:“雾影虽然是江湖组织,但涉及细作、斥候,司密处有权将之连根拔除。”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他眼中,拔掉雾影跟拔一根大葱差不多。
萧鱼面色微沉,知道他所言并非虚假。
“你想如何?”沉默了片刻,她动了动僵直的腰,小心翼翼地尽量不让铁网上的倒刺勾破自己的皮肤,给自己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毕竟谈判这件事最是耗时。
司密处的每个信子都是经由主簿精挑细选的,有的甚至是从小培养的,萧鱼对司密处的了解不多,但也知道每个司密处的信子都会牢牢捂住自己的马甲,像刑律俭这样直接暴露身份的只有两个理由。一,在他眼中,她已经是个死人;二,她有利用价值,并且他有把握她会不乱说。
烛台里的灯火忽明忽暗地摇曳着,刑律俭侧身从一旁的矮柜里拿出一封牛皮纸卷宗丢到她面前。
卷宗散落开来,上面的内容让萧鱼不由得皱了皱眉。
怎么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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