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山上憋了大半年,静极思动出来走走也是好的。
外门弟子见到他那身青白剑袍,一个个年长了他好几轮的弟子们都会恭敬的叫一声师兄。
大概是太过年轻的缘故,又或者是江元当初入门考验的成绩确实太过惊世骇俗,即便他大半时光都窝在负剑峰主峰之上,但是部分心思玲珑的外门弟子通过年龄与相貌大都还是能够猜出他是谁。
……
负剑峰外通执亭里,入门十年,资质平庸名叫宋岩的外门弟子在成为轮值通执亭的守山弟子的光景里,唯一打发时间的消遣除了练剑便是望着山外的云雾大阵发呆。
此刻,看着云雾缭绕的大阵发呆的宋岩思绪飘飞,浮想联翩,想起了俗世里孤单的爹娘。
修士大多驻颜有术,三十有二看起来却无寻常及冠青年无异,资质平庸又好面子的宋岩已经许久不曾回家省亲,剑阁与修行界大多数的道门仙宗不同,并没有强求弟子斩断世俗牵挂。
虽说修行界里总说红尘蒙蔽人心,世俗牵挂阻碍修行,但天下正道之首反而是与世俗江湖最为亲近的剑阁,所以弟子能够经常入世行走,毕竟入世剑不仅仅只是说说而已。
宋岩联想起之前听青坪山上驻守的外门师兄们说,大师兄当日同那锋芒毕露的白衣剑客于青坪山斗得昏天黑地,天地色变,那座青山上的道场完全变成了一座废墟。
与其他外门弟子一样崇拜大师兄的宋岩,心中除了有些遗憾没有亲眼见识到大师兄成名之技的“一线天”,此外便又莫明的为自己无法入世修剑而有些伤感。
却不是不能,而是不愿。
未有所成,何必下山丢人现眼。
……
“宋师兄,你要酒不要?”
修行之余,经常跑出来的江元早已同这位通执亭的外门师兄混熟,路过此地便自然而然的来到那座小亭之中,一拍那道有些游神的身影道。
被下了一跳的宋岩回神后,连忙转身,看见是那道熟悉的身影,脸上的紧张这才缓缓敛去,苦笑道:“原来是江师……弟,这是又要下山踏青?”
看着眼前这位自相熟以后,从不忌身份的阁主关门弟子,原本按照剑阁的规矩,外门弟子见了亲传,是要叫一声师兄的,主亲传不仅不在意那些规矩,反而一声一声的师兄叫得他好不自在。
虽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尚不至于引动执法堂的瞩目,不过还是让他受宠若惊的同时,心中涌起一股莫明的满足。
江元一边从乾坤袋中摸出一壶从膳食堂里顺出来的百浊酿,两只酒盏,一只烧鸡,摆好在亭中的石桌上,一边道:“不去踏青了,今天是专程来找师兄喝酒的。”
宋岩犹豫片刻,等江元掀开了百浊酿的泥封,这才缓缓落座,手中佩剑靠在亭栏上。
江元看他小心的模样,咧嘴一笑,提起酒坛。
宋岩双手拿起酒盏,其实就是一只敞脖子的瓷碗,受宠若惊的受着江元倒给他的酒。
再给自己倒满一碗,江元看向宋岩挑衅的挑了挑眉,放下拘谨的宋岩会心一笑,两人轻轻碰碗,一饮而尽。
“好酒!”几碗酒下肚,宋岩便不在顾及自己的形象,只把江元真当成了一名普通的师弟,提起袖子胡乱揩了揩嘴角的酒渍,痛快的轻呼一声。
酒过三巡,彻底放开的宋岩搂着江元的脖子,称兄道弟,互道长短。
江元升起一股火属剑元,热了热那只烧鸡,掰下一只鸡腿,一边啃着,一边听宋岩说着那些关于大师兄陈乾的仰慕之词。
又灌了一碗酒的宋岩看着江元,顿了顿,踌躇问道:“外门的师兄师弟们都在议论,说剑痴师兄曾经指点过江师弟,所以师弟在青坪山遇刺临阵突破之后,那剑意……”
“不错,是剑痴师兄的枯木逢春意,其实我也很奇怪,我又没练过衍剑峰的枯木逢春剑法,却因为剑痴师兄所赠一剑便直接掌握了那种剑意。”
吐出嘴里的鸡骨头,露出一抹浅笑又接着道:“确实匪夷所思,不过谁叫我是先天道体呢,是吧,宋师兄?”
宋岩哑然的看着他,微微一怔,随即倒满两碗酒,诚挚道:
“不管怎么说,总之我宋岩是真的佩服江师弟的,我虽然不知道剑痴师兄那一剑对于师弟的作用有多大,不过,只凭师弟入门一年多的岁月,便突破到了下境巅峰。
我宋岩入门也不算短了,有些东西还是知道的,如果说境界突破看的是天赋体质,但是对于剑法,剑意的影响终归还是要看个人的努力。
师弟有这个结果,天道酬勤不外如是。”
话音落下,对着江元碰了一杯,也不管他,便自顾自的一饮而尽。
江元哂然一笑,突然对宋岩问道:“宋师兄可知道咱们那位经常在十万大山游历的岐瑶师叔?”
宋岩一怔,想起那位岐瑶师叔的事迹,没有用灵识感应,反而下意识晦涩的朝两旁看了看,随后才轻声道:“岐瑶师叔的名声只怕整个修行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江元露出一副好奇模样,做侧耳恭听状。
宋岩给自己倒满一碗百浊酿,壮了壮胆,低声道:“咱们那位岐瑶师叔可谓风华绝代,当年可是令得修行界里一大帮大佬拜倒在她老人家的广袖裙下。”
吃惊无比的江元接过话头,又问道:“那为什么这位师叔又会突然跑去十万大山游历,莫不是追求者太多,为情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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