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交织着落叶,卷起山岚间不识凡间烟火的仙人绵延的思绪。他捧着手里玉简,半倚在宗主堂边走廊的栏杆上,手指划过其上点线结合的奇怪符号,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
“清师兄!恭喜你登任掌门!”一个穿着黑色道袍散着披肩长发的年轻男子从无字石碑后面突然窜出来,对着清拱手道。
“莲师弟吗?”清抬头看了眼眼前的男子,虽然他看不清对方的面目,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这是他的三师弟,一个总是让人放不下心的师弟,“恭喜就免了,你是知道的,我并不图宗主之位。”
“但宗主之位若非仙道万古第一人何人能服众?”莲嘴角上扬,语气中倒是没有刻意的奉承,“不说这个了,清师兄你在看宗主令牌吗?”显然,他也注意到了清手中那块无论是花纹还是质地都与众不同的玉简。
“这个令牌......”清闻言,又把目光回移到了玉简上,这块处处透露着蹊跷的玉简,在他今天拿到手的那一刻就点燃了他的好奇心。
“这令牌可是师尊的宝贝,以前碰都不让碰的,”莲笑着说道,又俯下身神秘地悄悄耳语道,“听说宗主令牌其实是一处密藏的钥匙。”
“我知道,这并非什么大秘密。”清将玉简翻过面,凝神看着另一边似乎和太极有些相似,但又略有不同的符号。这确实不是什么大秘密,早在很久以前宗内就一直流传着关于那个密藏的传说。先祖立宗之本,不可触碰之地,甚至还有说天剑宗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守护这个密藏。谁也不知道流言从何而起,但清倒是知晓真假的,因为他是新任宗主。
“那为什么宗主不将密藏打开公之于众呢?说不准其中的机遇能让宗门实力再次大涨。”云雾中有清风吹过,吹起莲松垮的道袍,发丝凌乱间他嘴角的弧度逐渐扩大。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你所认为的‘机’在我看来只是‘灾’罢了,”清将玉简别在腰间,拍了拍附着在衣袖上的尘土缓慢地站起身,眉宇间一抹伤感如丝,却平淡地说道,“倒是你,莲师弟,何苦阴魂不散呢。”
“我吗?”莲和煦地笑着,“师兄你总是教导我,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这只是属于我的‘常’罢了,又何谈什么阴魂不散呢?”说完像孩子邀功似的得意地摇了摇手中的宗主令牌。
“你?”清又将玉简从腰间摸出,这才发现他这块不知何时变成了个普通雕云的玉牌,登时大惊,一个箭步想冲过去夺走令牌。可莲的动作比他还快,嘴里说着,已经几步跑到剑阁内圈的边缘。他转身面对着飞奔而来的清,从容地笑着并向后一仰,与飞瀑一齐向着内圈与外圈间的缝隙中坠落。
“其实,清师兄你自己也很想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吧?否则也不会拿到令牌后就端详那么久......那么你又在犹豫什么呢?那些所谓的大义吗?”他的身影逐渐渺小,脸上断片般地闪过狰狞,温柔,冷漠,平静,最后又回归最初清风拂面般和煦的笑意。
清如梦初醒,他对莲师弟的愧疚使得他在最初并没有动手,可那不是莲,他也说不清他究竟是什么,但他确实有莲的一缕气息。但是这些现在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不知用什么手法偷走了他的掌门令牌,而他必须赶在他达成目的前将之夺回。所以,他没有犹豫也紧随着“莲”跳入缝隙之中......缝隙中是一片空旷而寂静的空间,飞瀑向着漆黑而无低的深渊流去听不到一丝水流碰撞的声音。他正警惕着,突然身边变得嘈杂起来,无数森然可怖的人声熙熙攘攘地占据了他的耳道。
“清师叔,为什么我们要为他人送命啊?”
“清师伯,那些杀了我们的人,为什么不让他们偿命?”
“清师叔,这里好黑啊!我想回天剑宗!”
清瞳孔猛地紧缩,他看见在深渊的墙壁上,黑压压的一片,全趴着面目狰狞的鬼影。他们抬着头,直直地看着他,磨牙吮血。
这一切都是幻觉,他咬咬牙,强制自己不去回想某些并不愉快的回忆,继续径直向下方坠去。然而鬼影似乎并不打算放他就这么下去,皆是像蝗虫一般向他跳来。他想御剑躲避,却发现自己的神识已无法沟通外界的飞剑,只能仍由那些让人望之毛骨悚然的鬼影跳到自己身上。那些鬼影撕扯着他的身体衣裳,剧痛中他只能模糊地看到身下不知何时,一个身着古旧漆黑戏袍的伶人正与他平行坠落。他妩媚动人的脸上渗透着一丝玩味,轻启朱唇带着嘲讽地说道:“剑仙大人,后会,无期。”
话音刚落,清甚至来不及思考眼前究竟是何人,鬼影就将他转瞬完全吞没。
世界陷入彻底无光的黑暗,一切感知全部随之化作云烟,直到唏嗦声响起,将他重新拉入现实。他挣扎着睁开双眼,一丝疲惫残余在了他垂下一半的眼睑。虽然他仍有些心有余悸,但幸亏一切终究只是梦境,或者,也谈不上是梦境,一些扭曲的过往片段的灯光昏黄,桌上从欧罗巴区引进的书籍平整地陈放着,一切都是那么平静而和谐,最多不过是睡倒时没能好好放下的毛笔,在桌上留下了些许杂乱的墨迹。
“清师兄做噩梦了么?”银铃般的声音响起,他转过头去,小师妹托着腮帮,伏在案头,如水的眼眸中满是担忧。
“算是吧,不过人生本就不可能美梦连连,偶尔一场噩梦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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