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确点说,那不是人,是鬼,不大对,是半个鬼影。
离林北一丈之外,一道脸色乌青、穿着考究,身形若虚若实的鬼影正一动不动地盯着林北。
这也挺正常的,可问题是他只有半边身体,另一半不见了,看身体上的裂痕,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咬掉的。
鬼就是牛比,剩下一半的身体还能活动。
林北摘桂花的手停了,扭头看向他,瞧这穿着,死前应该是个讲究人;看样貌,额头有几道极深的皱纹,脸皮松弛有褶皱,死之前的年纪大概在四五十。
讲究人...中年人...出现在钱宅之中,把这些信息结合起来,大致可以推断出来此人的身份。
心中已有推断,林北问道:“你是...谁啊?”
鬼影愣了愣,特么你小子不是观察了那么久,合着什么都没看出来?
内心想法是如此,不过曾是体面人的他不会这么说。
下巴微微抬起,单手负在后背,四十五度仰望桂花树,表情落寞道:“吾乃钱家家主钱阔。”
啊这...只剩下半张嘴巴居然也能发出声音,奇妙...
林北搓手问道:“我摘点桂花你介意吗?你介意的话,我摘了就走。”
钱阔:“介意。”
林北;“......”
今天真是倒霉,进来之前,一个无赖乞丐口称自己是这无主之宅的主人,硬是逼着自己zuò_jī给他吃。
现在,又来一个死鬼,摘点桂花都不肯,果然传言不能信,大度、慷慨...这些词和钱阔完全不相符,摘点桂花都不肯...小气。
钱阔道:“只要你能帮我一个忙,便是把整颗桂花树扛回去都行。”
林北无奈:“我就是一个厨子,只会做饭,你这半边身子也吃不了啊。”
“不不不”钱阔赶忙解释道:“只需要你跟我去一个地方,劳累伸个手就好。”
“就这么简单?”瞧钱阔说话,吞吞吐吐,眼神飘忽不定,显然是有什么隐瞒,他可不能冒然答应,与传闻中的钱大善人形象相去甚远。
钱阔点点头:“当然了,我的名声你应该听过,不会害你的。”
林北冷冷笑道:“哪有人夸自己名声好的,你也太虚伪了,老实说吧。否则......”
不愧是鬼,满嘴的鬼话,得注意点。
况且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万一钱阔的老婆女子一起冲出来干自己,吃不消的呀,还是先做好防御。
伸手一挥,镇魂幡浮现,向前轻轻一抛,一人高的镇魂幡按照林北的意愿插在面前,只要使用者心念一动,可以变小也可以变大。
镇魂幡一出现,方圆三丈之内,阴气逐渐削弱,丝丝煞气弥漫开来,钱阔的鬼体竟不由自主地颤栗。
尤其是镇魂幡正中心,一只流着血泪的蓝眼睛居然从幡里缓缓探出,眼睛一眨一眨,似是在捕捉世间一切鬼魂的气息。
钱阔倒吸一口冷气,他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上面的气息却令他心神不宁,“此物很克制鬼。”
感觉鬼体逐渐变得虚弱,恐惧弥漫在心头,有一种感觉,只要眼前之人愿意,随时都可以抹杀自己。
对方操持镇魂幡,再配合其身上凶凶煞气,只要一瞬间,自己便会魂飞魄散,连当鬼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钱阔毕竟是五十年的老鬼,即便是双腿发抖,身上气息不稳,消亡逼近,还是能维持一丝镇定。
摆手道:“别,别动手,我这便如实说出。”
这钱阔已经见过自己的实力,想来是不会再撒谎了,林北轻轻一拍镇魂幡,蓝眼睛瞪了一眼钱阔,不情愿地缩回幡里。
林北依靠在金桂树干,闻着上方落下的花香,慵懒道:“说吧,不要试图欺骗我。”
钱阔这回不敢再撒谎,一五一十地说了——
原来,这钱阔本来是个一穷二白的小年轻,二十岁之前过的都不是人的生活,起早贪黑,从早干到晚,地主家拉磨的驴都没他累,逢年过节才能添置新衣裳,一年到头都是紧巴巴地过日子。
他的老家是平安县隔壁的隔壁县——曹县,在那个遍地是富豪的县城,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穷光蛋。
一天中午,在雇主的田里做工,一锄头挥下去,居然锄到硬物,以为是一个石块,刨开土块一看,底下居然有一个巴掌大,小女孩模样的木头小人。
钱阔把它擦一擦,带回自己家中,想不到,木头人中居然有一道和木头人一样长相的魂魄。
魂魄说自己是“生财童子”可以替别人带来无尽的财富。
钱阔大喜,把木头人包好,连夜偷了雇主家的马跑路,跑到半路又嫌跑得太慢,干脆拖着马儿跑。
以金钱为动力,第二日就到了平安县,这里没人认识他,即便突然出现一个有钱人,也不会也有人怀疑。
在生财童子的帮助下,钱阔很快就成了平安县本地数一数二的大户。
可是,这个童子有个要求:别人从它那得到多少钱,便需要把获得的九钱施舍出去,否则就会遭受灭顶之灾。
钱阔一开始如实照做,不断把获得钱财散出去,这也是他成了人人口中大善人的原因,可事实上,他心痛得很。
时间久了,他越赚越多,在贪欲的驱使下,他不施舍了,决定将所有的钱都纳入自己口袋,还就不相信童子能拿他怎么样。
半个月的时间中,童子多番劝告钱阔遵守约定,后者毫不理睬,依旧我行我素,甚至变本加厉地逼迫童子发动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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