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机低头沉吟半晌,眉头紧皱。本虚道:“玄机掌门,想来到现在,你也知道,张施主便是当年从朱家逃出的那孩子。此次纷争,纯属误会。张施主父母俱为修罗教所杀,父母大仇在身,他怎能反投那修罗教,与我正教为敌?他结识那欧阳大小姐,乃是在不知情之下。眼下修罗教教主野心正炽,拿了他的大小姐,自是占了一先着。但是,修罗教的大小姐是为救张施主而被擒,我们若就此不放,只怕于理不合,于义不附,反落修罗教口实,为天下英雄所耻笑。老和尚此来,便是受本寺方丈之托,与玄机掌门相商一个对策,不知玄机掌门意下如何?”
玄机怎能不知他意,道:“本虚大师,此事既与张施主有关,理屈实在我们,若就此而强留修罗教的大小姐,确是于理不合。我辈自谓正教之人,自当站得直,立得正,方能称为侠义之士,对得起侠义二字。不过,话又说回来,各派皆已遣人上山,要与修罗教放手一博,若就此放了欧阳雨馨,岂不是显得怕了修罗教?令大家面子不好瞧?况黄山一役,各派好手死伤甚多。”
本虚道:“玄机掌门,此事难处就在于此,说不得,我们只好把张施主的身世向各派禀明。我想,各派对当年修罗教追杀朱家二小之事莫不清楚,自能谅解。若是借此与修罗教放手一拼,只怕我方死伤更众,武当也要大受干扰。”
玄机笑道:“大师说得太客气了,武当何止只是大受干扰,能否保住元气,都很难说。听说那修罗教主欧阳振雄日夜闭关不出,正在修炼一种魔功,大师自残之后,已无人能制得住他。不过,若将张施主的身世公之于众,只怕人心险恶,他在武林中从此要步步维艰,不得片刻安宁。常言道:明枪好躲,暗箭难防啊?”
张宣蒙闻言站起道:“玄机掌门仁慈,若能就此化去这场武林大难,晚辈的自身安危又算得了什么?”
玄机微笑点头道:“此子可佳,前途不可限量。”又向本虚道:“大师,若张施主坚要这么做,我们只好尊重他的意思。”
本虚道:“张施主此乃大仁大勇之举,不单是为救那欧阳小姐,也是为消去这场武林劫难。”
玄机道:“大师说得是,武林之中,正少这种侠义之士这种侠义之举,我们自当宏扬,只怕要连累张施主了。”
张宣蒙躬身道:“晚辈感激都来不及,何谈连累二字,前辈言重了。”玄机微微微一笑,意示佳许。
饭后,玄机带张宣蒙去见欧阳雨馨。欧阳雨馨被关在后院。张宣蒙随玄机一路行来,但见左拐一弯,右拐一弯,来到一僻静院落。进了院,人声不闻,花树相杂,幽雅别致。开了院后门,又进得一石室,此石室坚固异常,皆巨石所造。
张宣蒙心道,雨馨被关于此室内,不见天日,定是度日如年,痛苦异常。念及她对自己的一片恩情,心中一酸。
哪知迈步进室,却不见人,后墙壁另有一石门,开了此石门,却又别有天地,乃是一小院。此院竟是壁临悬崖悬空而建,除石门之外,别无出路。
张宣蒙左右看看,皆是巨岩,若想从此逃走,确是万难,除非化作苍蝇飞去。此院虽小,却极雅致,几盆花树,错杂院内。院尽处一月形门,门内是一石室。
张宣蒙甫一进院,便见一少女正斜依月形门,痴痴瞧着面前的一盆兰花,动也不动,姿容俏丽,眉头深锁,无限哀愁,又似弱不禁风,正是那一别一个多月的欧阳雨馨。张宣蒙陡然见到她,心头一震,停步不前。
玄机道:“张施主,请进吧。”咣的一声,关上石门退出。
那少女本正痴痴,突闻张施主几字,一震,抬头瞧过来,脸现错愕,怯声道:“宣蒙,真的是你?”
张宣蒙几步抢上道;“雨馨,是我。”
欧阳雨馨一头扑进他的怀中,仰脸瞧着他,犹似不信道:“宣蒙,真的是你?你伤毒全好了?”
张宣蒙闻言心中一痛,用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道:“雨馨,是我,我全好了,看你来了。”
欧阳雨馨突然两道泪水流了下来,滑过面颊,滴落胸前,喉头哽咽,说不出话,只是紧紧抱着他。
张宣蒙用手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只见她比一月前清瘦了许多,越发楚楚可怜,心中难过,任由她抱着。
欧阳雨馨自随玄法等人上武当山以来,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张宣蒙的伤势,又无从得知,每每夜半恶梦而醒;同时,又担心张宣蒙得知她是欧阳振雄的女儿,不再理睬她,直是度日如年,日渐削瘦。这牵肠挂肚一个多月,此时陡见伊人,再也克制不住,泪水越流越多,抽抽噎噎不止。
张宣蒙瞧着她俏丽的脸庞,一时无从安慰,任她哭个不停,心中也是五味俱全。
欧阳雨馨直哭泣了一柱香的功夫,方慢慢停止,脸色羞红,离开张宣蒙的胸膛,带着他进了石室。
石室中只一桌,一床,一凳,虽简陋,但凭窗却可远观武当奇景,亦是极佳之处。张宣蒙与她坐下,沉默半晌,道:“雨馨,我口舌笨,不知怎样感谢你对我的这番救命之情,活命之恩。”
欧阳雨馨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道;“我是心甘情愿的,本未望你报答,你今日能来看我,我、我已心满意足了。”
张宣蒙道:“雨馨,你何苦如此对我?”欧阳雨馨低头道:“宣蒙,你已知道我是谁了吧?”张宣蒙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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