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多有星灯点亮的亭子,白石铸成,灯彻夜不灭。
百雀把元霁月往摘星楼的方向送去。
元霁月却停在路中间,用巧劲把她往侧边一拉,指着亭子说:“夜色正美,不如就在外边坐会儿罢,让我领略下宫中好风景。”
百雀浑身被汗盖了一层,不着痕迹地擦去手心的汗。瞥一眼亭子,她笑着请她进去:“大祭司说得是。”
石凳沁心凉。
石桌上光秃秃的。
百雀按着元霁月的肩膀让她坐下,又在她的谦让下自己也坐了。已经能隐约看见茶盅司的房顶,百雀打发鸩儿去了,一来去取太后要喝的雪水,二来让她端些茶水和瓜果点心送来。
鸩儿脚程极快,风一样来回。摆上茶具和芙蓉栀子两盘糕点,候在一旁侍奉。只盼着百雀看在她手脚麻利的份上别教训她。
百雀没心同她一个不懂事的丫头计较,但被她坑得太惨,怕留下她再惹出事,摆摆手就让她回承德宫,算她怕了她了。不顾鸩儿如获大释般的表情,她抓住茶壶的把手要往杯里添茶:“鸩儿这丫头做事没有分寸,没冲撞到仙师才好。”
元霁月挡住壶口,转手接过壶,意图将两个茶杯添到八分满。随着水流动的声音,她柔和的嗓音徐徐从唇间溢出:“她是个实心眼的丫头,谈不上冲撞。倒是她一搅和,让我明白姑姑是如此看重我,委实感动。”
百雀被她抢去活,收回手,语气深藏试探:“听鸩儿的意思,仙师觉得撞到的不是鬼,是人?”
元霁月勾唇答道:“外人不知,姑姑还不知吗?她撞到的是位贵人,这位贵人如何会是个人呢。”
百雀作大悟状拍打大腿:“是了,奴婢都被绕晕了!”
“先大祭司是我师侄,他虽过世可仍旧牵念着皇宫。我有缘走一遭,在离开之前替他确认一遍皇宫仍是安全的,他泉下有知也放心。”茶渐满,元霁月提壶继续替她解惑,“鸩儿信誓旦旦地说她撞到的是魂魄,我想她为何能如此肯定,逗一逗她而已。得知有锦绣园这么个存在,你们避讳此地,我白天去太招眼,只能夜晚到访了。”
她有理有据,满脸真诚,可百雀是不敢全信的,她现下是三分信七分疑。被风一吹冷静下来,不动声色地劝道:“仙师和大祭司同门之谊令人感动!可仙师答应奴婢再也不要去了,如何能为了我们,沾染上晦气呢,让圣上如何心安?”
“修行之人不怕的,但入乡随俗。姑姑与我说说宫里的规矩,免得我坏了你们的规矩。”元霁月看出她没有被说服,也未在意,她讲的是早就准备好的一套说法,不在乎百雀信不信。她放下壶,“姑姑免不得要受我一杯茶。这茶可是好茶。”
“仙师如此正经地问,奴婢一时还真想不起该如何说!”百雀正要接茶,一数桌上的杯子,三杯里只有两杯添茶,董满满面前的是空杯。
元霁月一摸董满满的发,解下腰间桃木制的令牌要替他佩上:“我与姑姑畅谈不知要多久,就不让他作陪了。路不复杂,满满你挑灯回吧。”
百雀举杯轻啄,发出“咦”一声。
“许多人不认识他,我怕巡逻的侍卫拦他的路。”元霁月将细绳穿过董满满腰带,绳子太长直直垂到他袍角。她挽了个结松松挂住,让令牌垂在他膝盖下方,一捋底下的流苏,“人虽然不认得他的脸,可该认得这些能证明他身份的身外之物。若是有人拦着你,不让你走,你就拿出大祭司徒弟的气势来,出示令牌镇住他们。”
百雀纵然对她警惕得很,如今听她如此教导一个稚童,嘴里的茶险些没喷出来:“看仙师这话说的,跟多长的路一样!左右不过一刻钟。”
“我太过心疼他。”元霁月不理百雀的打趣,伸手抚掉董满满肩上不存在的灰尘。此时的动作是背对百雀的,她睫毛轻扇,眸子忽开忽合地给董满满使眼色,“若是我回去晚了你也不必来找,只管在摘星楼等着就是。我方才说的话,你可认真听了?”
董满满听得明明白白,一转令牌上方的翠玉珠,郑重地点头。转身去了。
元霁月的话单听只是一个晚归的大人对幼小的孩童在叮嘱罢了,可配上她的表情,这暗示都快摆到明面上了。
他凝重的表情是在给她回应。
元霁月稳如泰山,一动不动地和百雀寒暄:“不知如何说,我们就不闲谈来,聊些正事。姑姑得圣上看重,是圣上身边第一人,也是见过那位贵人的吧。”
“不曾。”茶太烫,百雀吹凉茶的动作慢下来,“这种奇事哪里能到处说,何况贵人对圣上如此重要,奴婢身份低贱,没资格听的。”
“这么说,姑姑也是近来才得知的。”
“奴婢家人病重,得了恩典先回家足有一个月。找仙师那天奴婢才回宫,就听圣上说要出宫,天子离家不是小事,奴婢细细问过才知道真相。”
元霁月端茶和百雀碰一下:“原来姑姑在八月初就出宫了。”
董满满去的不是摘星楼的方向,而是锦绣园那条路。
他独自一人站在锦绣园门前,深吸一口气,扣响门环。
一下两个,没有人理。
他就不停地敲。
终于被他敲开了。
来人是一位管事公公,黑蓝色的袍子裹住他圆滚滚的身子,滚圆的肚子上连腰带都挂不住。堆满肥肉和褶子的脸泛着油光。
他以为是哪位贵人来送要洗的东西,满脸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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