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去盛极殿,那里出事了!”
正隐在小道树影下闭目小憩的我,突然被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惊醒,有人大声喊着,带着一群身披铠甲,手执武器的侍卫们急匆匆地从树丛外的大道向盛极殿的方向跑去。
“果然出事了!”我轻叹,看着盛极殿的方向摇了摇头,正想招呼身边的安轻捷推我回绿裳宫,却惊诧地发现一直站在我身后的安轻捷不见了。
咦?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安轻捷从来没有如今日般如此时常,到底今晚有什么事情让她轻易地就将我丢在了这片黑沉的小道上?
“快追,他一定就在这附近,我们今日一定要把他杀了!”
与林间小道只有茂密枝桠相隔的大道上,几个蒙面的黑衣身影拎着寒光迸射的长刀环视四顾,像是在找什么人,其中一人的大刀上还不停的有液体滴落到地面上,弥散出淡淡的甜腥味,如果我猜得不错那应该是人的鲜血。
我大脑中飞速地盘算着,隐身在小道里的我很快就会被这些黑衣蒙面人发现的,现在的我一旦出声或是奔跑,就算是得救,也会暴露自己正常人的身份,到时候同样会被天明帝整死,既然如此,我索性就装木头装到底,或许他们见我是个白痴,会善心大发地放过我。
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在那几个黑衣蒙面人将要拨开浓密的枝桠,到小路这边来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了一双眼睛。
一双隐藏在轮椅旁矮树深处的眼睛,它们正无可奈何地与我的双眼对视,我竟在那双眼睛里看出了苦笑,对被藏身之地被人发现之后的苦笑,很奇怪,我第一次见到被人追杀的人暴露行踪后不是鱼死网破的挣扎,而是苦笑的。
心虽念动,在我惊觉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我竟然已经摇动轮椅的轱辘,侧身挡住了那片浓密的矮树,也挡住了那双流露出苦笑的眼睛。
向来是车轱辘摩擦地面的响声惊动了那几个黑衣人,他们迅速地拨开树枝,走了过来,站在了我的轮椅面前。
“你是谁?你有没有看到一个负伤的男人从这里走过去!”
一个看起来是几人首领的人走到我身前,黑色方巾后的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我,寒光闪闪的刀刃直直地对着我威胁到,“快说,否则我杀了你!”
我一动也不动地靠在轮椅上,一点反应都没有,心里不停地自我催眠:我是木头,我是木头,我是傻瓜,我是傻瓜,不是我不动,是我不能动。
刀刃往前一送,停在我的脖颈处。
“快说,否则我的刀可就不留情了!”男人继续威胁道,我无视那把锋利的大刀,继续自我催眠。
“等等大哥,她好像就是主人嘴里提到过的那个凌裳公主,我在主人书房里偷偷撇见过她的画像。”一个黑衣人突然凑到男人身边,低声提醒道。
“真的是她?”男人眼神惊讶地在我身上打量了两下,‘唰!’地一声收了停在我脖颈上的大刀,口中不停地嘟囔着,“看这黄毛丫头干煸瘦小,又是个木头白痴,到底有什么魅力让咱家那个英明神武的主人念念不忘,临走前还千叮咛万嘱咐咱们不许伤了她,难道是主人他审美观有问题?”
“大哥你就别埋怨了,主人对咱们有恩,既然咱们决定这辈子都跟着主人,自然就要对他的话言听计从,这黄毛丫头兴许就是主人未来的媳妇,我们未来的主母,你可不能伤了她!”
“知道了,你们别催!”
男人不情不愿地看了我一眼,手中的长刀无声地插回刀鞘里,转身带着那几个黑衣人离开了小道。
这是什么情况?黑衣人口中的‘主人’又是谁?为什么会让那些男人冒着任务失败的危险放过了我?
今晚迷雾环绕,却怎么也不会想到从今以后漫长的岁月里,我将与这晚见到的几人周旋一生,或许,老天有意将我生命中最为重要的几人统统放到了我的面前,可惜今晚的我,却怎么也不会想到后面发生的一切,否则我是打死也不肯答应安轻捷今晚出宫见苏珐琅的。
可惜人生没有预见,能预见的就不是人生。
“默语,对不起,我……”
树枝轻响,安轻捷出现在我面前,低垂着头不敢看我的眼睛,声音里有淡淡的自责。
“没关系,你离开必是有重要的事情去做,我能理解了,只是我希望下次你要离开之前告诉我一声可以吗?”我心平气和地看着安轻捷,今晚的她实在反常,反常到让我心里有些不舒服。
“对不起,我……”
“没关系,我们回去吧!”
我开口打断她的道歉,满不在乎地对她挥挥手,其实我们都明白,从安轻捷没有一声交代就离开我的那一刻,我的心里就有了芥蒂,不是因为她将我一个人扔在这里,而是她离开前没有对我说一声,而我曾在第一天相遇的那个夜晚告诉过她:我不会阻止她的每一次离开,只不过请她告诉我一声。
而安轻捷答应了,却没有做到。
安轻捷沉默地走到我身后,推动我的轮椅,像绿裳宫行去,离开前,我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那片浓密的矮树枝桠,那双隐藏的眼睛已经不见了,向来是早已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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