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良久,他忽似想起什么,眼睛四处张望:“卫将军呢?”
“你喝醉了么?”博简将军提着一只酒囊,从他后面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在他肩头上一拍:“卫将军在养伤,早跟独孤将军告了假,来——”他夺过徐彦达手中的酒杯,用酒囊给他倒了满满一杯:“你我干了此杯,可不许漏了一滴,谁又知道这是不是我们在一起最后一次喝酒呢?”
“博简将军怎可说这样的丧气话?你我干了此杯,待此战成功后,再来痛饮三百杯!”徐彦达接过酒杯,一气饮干,大声道。
“好兄弟!”博简将军醉醺醺的伸出手掌,与他双掌一击:“你我说定了!”
“说定了!”徐彦达大声道。
几个人都略略有了些醉意。
“卫将军呢?我要敬卫将军一杯!”独孤信舞完剑,醉眼朦胧,端着酒杯,四处寻找卫潇。
徐彦达等几人看着他,皆笑道:“独孤将军也醉了!卫将军没来。”
“哦?”独孤信道:“如此盛会,他年难再,怎可少了卫将军?待我亲去请他!”他向前走了两步,脚步虚浮,险些跌倒,被徐彦达和瞬息一把扶住。
“我等替你去请卫将军吧!”几名大将均道。
独孤信一把将他们推开。
“不用你们!”他嘴里吐着酒气:“要请,自然是我亲自去请!”
卫潇的帐中,清冷寂静。
帐外,远远的有鼓乐声,喧哗声,隐隐传来,反而更显得帐内冷清。
他独自一人卧在榻上,只觉浑身冰冷,哪怕是盖着厚厚的被褥,全身依然抑制不住的发抖。
身上的六七八伤口似乎又裂了开来,火辣辣的疼。
然而比那些伤口更疼痛的,是心。
纵然他是为幻国立下赫赫战功的天策大将军,然而在幻族人的眼中,他永远不及独孤信深植于人心的威望和亲近,而在他的对手魔族军眼中,覆灭雁斩都三十万大军的他,只怕遭人人切齿痛恨。
能支撑他走到现在的力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将渐渐耗尽。
某种说不出的伤痛,撕裂着他,钻心的疼。
“咳……咳咳……”他低低咳嗽着,挣扎着起身,然而脚步才一落地,便如踩在一团棉花中,遽然摔倒。
卫潇一手拄地,慢慢撑起身子,走到帐外。
帐外月华如练,一轮冰轮斜辗过镜水般的长天,远远的无定河水中,隐有寒光。
月下的山河,巨大的阴影浮动,这惨烈一战过后,这片山河,又将谁属?
奇怪的是,在这漠漠沙场之上,戈鸣刀兵之间,卫潇心中所想起的,竟然只是一个人的影子。
心中钢铁,片刻间被一片绕指柔所融化。
原来千军万马,终不及那个人的一笑,更能夺人魂魄。
雪地中,有脚步声响起,有人声大笑着传来:“卫将军,我道你去哪里了,却传来在这里独自一人赏月,卫将军真是好兴致!”
卫潇回头一看,竟是独孤信。
“今晚乃是出征前的犒赏大会,卫将军身为天策大将军,却不前去,岂不是损了将士们的征心?该罚!”独孤信拉住他,乘着几分醉意,大笑着道。
跟在他身后的几位将军,也俱是笑道:“卫将军托故不去饮酒,害得我们一通好找,确实该罚!”
这时,早有随后的兵士挑着柴火羊肉等走上前来,重新生了篝火,将羊肉上架烤起,几位将军席地而坐,但听独孤信道:“今日我等聚众为乐,卫将军却在此独享清欢,你们说,该不该罚?”
众将均笑道:“该罚!该罚!”
拿过酒囊,便要卫潇连饮三杯。
卫潇推辞不过,只得接过酒杯,道:“独孤将军和诸位将军竟为卫潇亲自前来,卫潇认罚便是!”
当下连饮了三杯。
众将均鼓掌叫好。
卫潇方饮毕,独孤信又道:“此次借粮成功,全仗卫将军与信上演武台,给魔将夜宸演了一场武,令他不致敢轻举妄动,说来此人虽有勇有谋、机心百变,却性最多疑,还是难免上了我和卫将军一当——来,我请卫将军一杯!”
卫潇忙举起酒杯道:“此事全赖将军妙计,卫潇不过是配合一下罢了!”
将酒一饮而尽。
面色已微微泛红,颊边如有火烧。
独孤信拿过酒囊,亲自为他将酒杯斟满:“难得今夜好月,又有好雪,你我适逢其会,似此沙场痛饮,他年难再,自当再饮一杯才是!”
说话间,但觉头顶霰雪无垠,二人又对饮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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