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名听起来年长些的水手语带焦虑:“这却麻烦了!这船尾舵有‘凌波至宝’的称号,这海上航行离不了它,是用来稳定和改变船的航向的,如今舵叶碎了,从昨日至今夜,约摸走了一天两夜的行程,只怕偏离咱们预定的航向很远了!”
“而且,这愈来愈冷的天气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咱们莫不是驶往北极海了么?”另一名水手忧心忡忡的插了一句。
夜色中不见姜老鳖回应,几名水手都沉默了下来,只见姜老鳖烟杆上一点火红的光点,在黑暗中一上一下,忽明忽灭。
显然,这烟杆的主人也遇到了难题,正在苦思如何解决。
良久,忽听姜老鳖干着嗓子道:“去叫针房的阿淘测一测,咱们离正常航道多远了!”
一名水手回道:“阿淘被那鲨鱼扫断的桅杆砸断了腿脚,如今还在昏迷着!”
姜老鳖一顿,问:“如今船上还有谁会看针路的?”
几名水手面面相觑,皆是摇头。
正在这时,黑夜中突听一人道:“我会。”
淡淡两个字,却是说不出的清朗疏雅。
且是从白浅予的身后传来。
几名水手和姜老鳖闻声向白浅予站立的地方看了过来。
白浅予还未来得及回过头,身侧白衣一动,一人已自她身后擦身而过,向着那几人走了过去,行了一礼:“在下自问还略懂些针术,不如由在下先去针房。”
那几人向他年轻斯文,又是一副文弱公子的相,皆是不太相信,须知这海上指南浮针又叫水罗盘,须有下海经验的人操作,“事大责重,岂容怠忽”,所以掌管罗盘的人叫做火长,又叫船师,一般情况下,针房一般人员不得随便进入。
墨归云道:“如今尾舵虽失,然夜间在海上不可停留,先看星斗而进,除了这罗盘需要来测方向偏离多少,最好还要测一下流速,看看咱们的船离开预定航道多远。”
姜老鳖点头道:“有理。”
吩咐一名水手:“你去拿一片木片到船头,将木片投入海中,然后从船头往船尾跑,我这里燃香计算更数。”
姜老鳖说的这乃是一种海上古老的航速和航程的方法,将一天一夜分为十更,用点燃香的枝数来计算时间,须得人和木片同时到达,测出的航程才准。如人先到叫不上更,木片先到叫过更,一更是三十公里航程。
那名水手从甲板上捡了片木片正要去,墨归云却一手拦住,道:“不必如此麻烦。”
从袖子里掏出一面扇形木板,木板上缠绕有一段韧而不易断的游线,墨归云带领大家走上船头,站在船头甲上,往船头一系,将连着扇形木板的另一端抛入海中,那线便被越拖越长,过得片刻,船尾的水手大喊木板已飘至与船尾齐了,墨归云方看了看那线上墨汁标记的刻度,打了个结。
他左手中托了个沙漏,自扇形木板抛入海中时便开始计时,如此沙漏接连倒转了几回,他又看了看那游线上的刻度,心中一默,即刻便道:“船行约一千八百公里。”
“已经这么远了?”有水手咋舌。
姜老鳖点一点头:“这几日顺风,海水流动的又快,按往常的经验算,估摸着正该是这个里数。”
几名水手望向墨归云的目光便开始变得崇拜起来。
一名水手将那游线收了,卷了起来,上前欲交还给墨归云,墨归云手一摆:“这个测程仪,日后还用的上,你们且留着用吧!”
那名水手心头一喜,道了谢,连忙收起。
姜老鳖道:“船尾舵已着人去修了,连夜赶制一副新的,我这便带人掉转航向朝向东北方向行驶,针房的事,就交给墨公子了!”
墨归云道:“此事老鳖叔但放宽心,我即刻便去!”
举头望了望北极星光:“咱们已偏离航线往南而去,须将船速放缓,慢慢掉向北行驶。”
白浅予此时再也忍不住,道:“既然咱们之前一直是向南的,为什么眼下却感觉越来越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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