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大年初五了。除夕下午,在镇子上的丁字路口告别之后,石娇娇杳无音讯。唐建宇一直守在镇子上,内心的焦灼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严重,昨夜干脆整夜失眠。初三那天他实在忍不住,发了个消息过去试探,石沉大海;捱到初四早晨,心里的担心已经无法负荷,拨了电话过去才发现,石娇娇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关机了!
当天晚上,唐建宇骑自行车悄悄去了趟石娇娇家,他从那栋粉饰一新的漂亮平房前推着车经过,借着夜幕的掩盖,小心地观察屋子里的情况。他不能肯定石娇娇家有没有人,因为室内没有亮灯,也听不见任何交谈声,但走廊上轻易不开的门灯,却安安静静地亮着,发着柔和的黄光,看起来像冬夜里遥远的温暖烛火。这夜,石娇娇当前的情况,唐建宇一无所获。
他完全信任她的坚定,只是担心她的安危。可她在到家后报了平安,一个女孩儿回到一直疼爱她的父母身边,不可能会有什么人身的危险,这样一想,唐建宇又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还是害怕的吧?”唐建宇平躺在沙发上,按住自己的胸口,看着窗外灰白的天空,问自己,“她在我身边,一定会幸福吗?”
因为一整夜几乎没有合眼,唐建宇一直处于迷蒙之间,即不能睡着,意识又没醒着时那么清明。电话的音乐声在打破房间的沉寂,唐建宇陡然睁开眼,正看见不远处墙上的时钟,还不到八点,这种时候没什么人会找他……他立刻从沙发上弹起,忙不迭地抓起迷糊中放在地上的手机,翻过屏幕一看,却不是石娇娇。
“喂……”唐建宇捏捏眉心,声音疲倦得带着沙哑,夏蕾的声音传过来,“焦头烂额了吧?”唐建宇听堂妹了然于心的口气,以为她已经跟自己父母见过面,甚至已经听过了母亲对自己的控诉,兀自点了点头,说:“你已经回爸妈家啦?”夏蕾眨眨眼,“是的,但是我还没见过姑妈,她直接去大伯家了。”“那你指什么?”
“我联系不上娇娇,不放心,只好打给你,看来你也一筹莫展。”夏蕾一只手捧着肚子,倚在填充物紧实的靠枕上,说:“她跟我说了,哥,我觉得很惭愧。”唐建宇一阵疑惑,“跟你有什么关系?”夏蕾抿抿嘴,“她爱了你很久,怕影响你,怕被你轻视,怕父母受累,怕流言蜚语,所以她就拼命忍,甚至随便找跟你像的人在一起,逼自己放手。这辛苦的过程长得超过你想象,我们几个都看在眼里。”
“惭愧啊。”夏蕾颤抖着吐出一口气,“我回到镇子上之后,常常跟你接触,隐隐发现你似乎也同样压抑。好几次,我都想替娇娇或者你说出来。可是我怕自己做错决定,怕承担挑破之后,万一不尽如人意的后果……如果我这个朋友够真心,我这个妹妹够称职,你们不用拖到这个时候,我……”“不是这样的,娇娇也不会同意你这么想。”唐建宇出言打断了夏蕾,“当事人都没有勇气,怎么能怪到其他人头上。”
夏蕾听后沉默了一会儿,换了个语气,“娇娇那边不用担心,她一定可以得到我干妈的谅解。倒是姑妈和姑父这边……我听我妈说他们夫妻俩年前就回了大爷爷家还在奇怪,二十几年都不回来了。听娇娇一说,立刻明白了,肯定是你回家公布这件事,姑妈不能接受,拖着姑父一怒之下躲回来了,是不是?”唐建宇又忍不住捏捏眉心,说:“是。”
唐建宇实在没料到母亲的反应会如此激烈!他说完之后,母亲不是开心,而是警觉地问是谁,“石娇娇”三个字只吐出口两个,妇人就勃然大怒,“我绝不能接受!”唐建宇看着一言不发的父亲,难以置信地问“为什么”,母亲发疯般地尖叫,“没有为什么,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转头从茶几上,从整套青瓷茶具中拿起一个茶盅,在丈夫面前摔得粉碎,留下一句,“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全都是你!”愤然离开。
她难道已经不是,从自己二十五六岁开始,就一直祈盼他能早日组成自己家庭的,那个母亲了吗?她的儿子很快就要跨过四十岁大关,终于在三字头的年岁里,亲口肯定地告诉她,他有一个一定要相伴终生的人,再也不是孑然一身了!为什么这样一件她长期挂怀的事,她竟抗拒得这样蛮横!仅仅因为石娇娇曾是自己的学生,像她口里的败坏门风吗?
“爸爸……”长时间的沉默之后,唐建宇错愕地看着端坐的父亲,听着远处房间传来的,母亲隐隐约约的哭泣声。唐父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木然地动了动,没有说话。“我不懂。”唐建宇摊开两手,无助地站在父亲面前,说:“我究竟犯了什么天大的过错?”唐父伏在双腿上的手默默攥成拳头,关节挤压得毫无血色,松开后又很快恢复,他对唐建宇说:“你没有错。”
不知道唐父跟唐母谈了什么,那夜之后,唐母没有了强烈的情绪,却一直拒绝跟儿子交流。唐建宇也不多做纠缠,他只是明确告诉母亲,他一定会跟石娇娇在一起,并且想最快时间结婚,“妈妈,儿子希望您能看着儿子幸福。”唐母听了之后开始逃避跟他对话。一家三口竟然再也没有机会聚在一起,他们去南方也是唐父一通电话临时通知唐建宇的。
“我也不敢乱说。”夏蕾咬咬牙,更加贴近话筒,说:“我感觉姑妈的症结不在于你和娇娇,而是在于姑父。”唐建宇抿抿嘴,沉闷地“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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