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隔得远,幻芜还是看清了那人正是长绝。
他没有听话离开?还是他压根就没能见到樊晓昙?
幻芜强迫自己冷静,她尽可能地朝下看,感灵塔前的那块空地上只有长绝一人,没有樊晓昙霖淇燠的影子,甚至连既明也不在。
樊晓昙和霖淇燠还好说,也许长绝还没找到霖淇燠,直接找到这里来了?
可既明呢?他一定是在外面等着自己,才能保证第一时间拿到镜子,其他的他都不会在意才是。
窗外的一切都格外的平静,只有月光下被风吹动的树影偶尔晃动着,才让人觉得那里仍旧有生命在呼吸。
幻芜平静的面孔下是纷乱的心绪,她想起之前幻灵状似无意的说过,第八层是最后一关,第九层没有任何幻境了。
这实际上是一种暗示,对于不懂幻术的人来说,这种暗示会根植于心,即便再次遇到幻境,也会认为自己没有遇到。
可对于幻芜来说,这是一种双层暗示,她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那幻灵的提示就是第九层仍旧有幻境。
可那幻灵又怎么会如此直白的“提醒”自己呢,或许他说的就是真话,真话的威力在一个疑心病甚重的人听来,威力可比假话大上百倍。
若第九层真的没有幻境,而她自己把自己绕进去,认为这一切都是幻境那就糟了。
幻芜心绪已乱,理智不足以冷静地找到对的方向。
“看到了吧?把镜子放下。”那道声音带着胜券在握的自信,似乎十分肯定自己见到窗外那人就会放下镜子。
幻芜只觉得那声音十分温柔悦耳,仿佛是来自内心的劝导。
幻芜胸前的镜子透着寒意,却并不刺骨,那温度透过衣料丝丝缕缕地沾在皮肤上,如同一个陌生人试探的讨好。
对,这个镜子对她而言根本没有用处,甚至毫无价值,它只是一个陌生人,而窗外那个人,或许是个假的,但他是长绝啊,假的又如何?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幻芜也无法坐视不理。
她抱着镜子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她只觉得指尖都在发麻。
“难道你想看着他死吗?”那声音又说,不疾不徐却格外沉重地打在幻芜身上。
不等幻芜说话,感灵塔下郁郁葱葱的树木就已经有了反应,长绝身边有一根树枝突然蹿出来,像一支利箭一样冲着长绝的心口扎去——“我给你!”
幻芜没有闭眼,看着树枝在他胸前停下,整个人就像脱力了似的,完全倚在窗边。
“我这就把镜子还你,你别伤害他。”幻芜有气无力地说,没办法,她最终还是不能淌过心魔,她如果这是幻境,她也是输了。
她没办法做到无欲去求、无所畏惧,她承认自己的失败。
可她不后悔,这世上如果有一个人能让她毫不犹豫的放弃坚持,不再在意所谓的“意义”,那这个人就非长绝莫属了。
要是换一个人,幻芜会羞愧、会自责,可她还是能找到各种高尚的理由去安抚自己的内心,她会做出补偿,可她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唯有长绝,她不能给自己一点后悔的余地。她输不起,不得不说,垂铃很懂她,比她自己还要看得清楚。
长绝对于幻芜而言,不是所谓的心魔,而是她的心。
幻芜把琅玕镜放回木匮中,感受着胸腔中有力的跳动,微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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