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座位上一个人刚刚好坐下。
贺琮的属下大多不认识从熙朝来的程倚天,纷纷拔出佩剑。鹰王举起手,贺琮轻喝:“统统住手!退下”随从们训练有素,抱拳躬身,后退至三尺以外。
程倚天还没吃饭,桌子上烧饼、豆脑都有,他毫不客气,见样便取,取过来大口大口吃。
那边桌子上,穿浅粉衣服的女子和她的侍女们都看呆了。
脸略微小些的侍女套着主子的耳朵,低低惊叹:“这儿还有这样的人那。”
穿浅粉衣服的女子瞠目结舌:“对啊。”
鹰王乜斜没半点顾虑、大吃大喝的程倚天,冷冷道:“整个蓬莱洲,像这样在孤面前放肆的,你是头一份!”
程倚天吃饱了,喝足了,放下筷子,目光炯炯:“我要回去。”
鹰王剑眉末端很明显往上一抬,不可思议。
“是你把我从熙朝带过来,我不是你蓬莱洲的人,也不想在你作威作福的这块土地上,永永远远当顺民。”
“时间长了,你会发现,孤这片王国,不比熙朝那儿差。噢,不!”鹰王邪魅俊俏的脸露出自信的笑容:“孤会让这儿的子民,过上比熙朝百姓更稳定、富裕的生活。”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听过吗?我要回去,我要见我朝夕相处的兄弟,还有我义父!如果不是你下的命令,整个蓬莱洲不允许有人私自离岛五百里,还有,我得借你的船——我必须回到生我、养我的那片土地去!”
“不想再见云杉了?”
“什么?”程倚天亢奋起来的情绪蓦然停顿,旋即往下一跌。
鹰王也吃饱了,放下筷子,山泉水一样的眼神清澈又带着些凉意:“之所以我特意将你俘虏来,不想让你在你的故乡过得太过惬意,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很重大的原因,是云杉她——”
“她……怎样?”
秘密涌起到嘴边,却不能坦然说出来。过去的事情好像一堆堆蜘蛛网,它们覆盖在鹰王那本来并不柔软的心上。将刚硬如铁的他包裹、纠缠,使他心烦意乱,又没法逃出生天。
穿浅粉色衣服的女子一直凝神在听。
鹰王迟迟不开口,这让她万分恼火。没等鹰王豁出一切,要将秘密完整说出来,她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
伙计屁颠屁颠跑过来:“客官,要走了吗?”
侍女问:“多少钱?”
“两百五十六文。”
侍女掏出钱,把账付了。穿浅粉色衣服的女子“噔噔噔”走到鹰王旁边。鹰王目不斜视,也不起身。穿浅粉色衣服的女子更是气得脸都变了形。
脸小的侍女对穿浅粉色衣服的女子说:“小姐,我们自顾走好了,不用再理任何人。”
贺琮轻叱:“鸣玉!”
另一个侍女立刻帮腔:“怎么啦?鸣玉难道说得不对?”
脸小的侍女马上接过话头:“瑞祥郡主才是你的主子、尊贵无比鹰王殿下的心头好。噢,不,现在应该不能称‘郡主’,十有八九要称‘夫人’了才对。”
“鸣玉!”穿浅粉色衣服的女子又叫她的名字。转过脸,狠吸一口气,飞快涌到眼眶里的眼泪才没掉下来。穿浅粉色衣服的女子对另外一个侍女说:“浮香,我们还是走吧。”
鸣玉、浮香同时向着贺琮瞪眼,袖子一甩,跟上去。
程倚天张口结舌,看戏似的。等三个女人都走了,他转过脸,毫无顾忌问鹰王:“白瀛楚,这情债,你惹下的吧?”
跟着鹰王走出酒楼,程倚天一边走一边敞着嗓门道:“白瀛楚,你这就不应该了。你明明坐拥一座很大的明华宫,妻妾成群,为什么还要和我抢?”
鹰王一听,驻足,转身。
程倚天如今没有武功,惹恼他,和他为敌,不啻于以卵击石。所以不由自主后退一步,下意识笑笑,然后把话题重新捡起来:“我还是觉得,不管是权利,还是财富,或是感情,一个人总要知足才好。刚才那位小姐,风华绝代,对殿下你显然情谊颇深。拥有那样的红粉知己,你为什么还是不能满足呢?”
“程倚天。”
“嗯?”
“你不要忘记,当初为什么我一定要把云杉带回蓬莱。留在熙朝,你能让她免于那些江湖纷争的叨扰?她在熙朝的风雨江湖,无立锥之地,而在我蓬莱,她才没有那些烦恼。”
程倚天面露愧色,别过脸,片刻后叹息:“那她……现在到底出了什么事?”
“程倚天——”鹰王目光灼灼,“如果我想你答应我一件事,永远留在这个地方,再也不回熙朝,你愿意吗?我可以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不仅如此,也许,你特别想做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协助你完成。”说出这些话时,任谁都能看出,纠结和痛苦在他的眼中沉浮。分明就是拼了全力,才能把这样的意思表达出来。
这必定和云杉的现状有关了!
程倚天不敢想,也不敢再追问,震惊,又特别紧张。
回到骡马巷,薛藻推着车急急忙忙从后面赶上来。经过程倚天,都没来得及打招呼,薛藻把车推进客栈边门。一车火灵花被胡乱堆放在墙角,薛藻又奔出来。抓住程倚天,薛藻一迭声道:“谁问,都说没见过我这个人。不认识我,不知道我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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