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叫人打起雨伞,点起火把,看看被追杀的是什么人。
“灰——灰——太狼。”陈远还没说话,对面却看到了他,吃惊不已,喃喃道。
汗,这个时代,谁会这么叫我。陈远心里被电流击中,是她,那个瘦瘦的女孩儿,那个听他说故事、那个疾病缠身、几乎没有过上一天舒适日子的小女孩。
自从她回乐安之后,陈远渐渐把她给遗忘了。他曾经鼓励她努力活下去,但是,她那样的病,也许解脱才是最好的选择。
做梦也想不到,她会出现在安南,而且,被人追杀。
“小郡主,你怎么会在这里?”陈远关心的询问。
说到这里,小郡主焦急道:“有个叫朱孝天的守备暗通黎利,被我无意中发现他的几个属下再商量一早要在军中制造混乱,他们就追杀我。”
陈远大惊,他知道,朱孝天是地方部队的,好大的阴谋。刚才还在奇怪,为什么明军老打败仗,而且败得那么惨,原来有内应。要是明天发起攻击,朱孝天突然倒戈,明军就玩完,陈远惊出一身冷汗。
于谦道:“大人,该怎么做。”
陈远沉声道:“朱孝天应该还没有什么防备,大军丢弃辎重,军队加速前进,务必在天亮前清除内贼。”
“是!”
————
至灵山北方的军营,守备朱孝天坐在大帐里,冷冷的看着外面。他身形伟岸,右脸有一道疤,神色冷峻,目光阴寒,一般人不敢与之对视。
他之所以能获得地方,都是他一刀一枪杀下来的,他的身上,多处挂彩。在一次战斗中,当还是守备的金顺身陷重围,他浴血奋战,杀出一条血路,后来就一路青云直上。
他嘴角冷哼,心里阴沉沉的:朱棣,等了这么多年,没有宰了你,你儿子送上门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抽出半截手中的雁翎刀,刀姿舒展,刀身血槽整齐有力,刃口锋利,造型优美,实战与礼仪兼备。
突然,外面有人进来,他瞥见是自己的亲卫,若无其事的阖上刀。
亲卫道:“大人!”
“什么事?”
军营门帘被掀开,一阵风雨袭进来,地上立即湿漉漉的。
“朱大人,你的大营防备森严,好难进啊。”走进来一个满口黄牙的男子。男子肤色较黑,比明军比不太一样。说的汉语也不地道。
朱孝天沉眉:“你怎么来了。”
“我家大人怕大人被管制,特差我来相助大人。”
朱孝天很生气,这分明是不相信自己。他哂笑道:“阮杭,别忘了,你们以前那么多次大胜,是谁给你们的消息,要是不相信朱某,你们明天看着办。”他怒哼跨坐在帐中的高木凳上。
阮杭也不生气,坐在他的下首,用不大熟练的笑道:“大人息怒,我家叔叔也不是不相信你,不过你是你们参将的红人,现在一方守备,手下三千人马。我们不过是希望你成为我们的开国功臣,明天有我在这里,更加把戏唱足而已。”
朱孝天冷哼不语,他是守备不假,带三千人不假。但是,他们这次要做的可是出卖国家的事,外面雷声轰鸣,闪电不时照亮他脸上的疤痕。
他闭上眼睛,眸中渐渐漾起一抹血色的阴翳,眼前的景像忽而朦胧、忽而清晰,他仿佛看见了繁华雄伟的城墙,到处燃着大火的城池,到处都是士兵追杀的声音,到处都是人们逃跑的声音,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一声声凄厉绝望的哭叫,他仿佛看到了父母亡命般奔跑在山野间,看着残忍的将军大刀在仅有八岁的自己脸上劈下来……
种种景象如走马灯般在他脑海里转换,背景始终是朱棣那副无限放大的酷厉的形象:凹目、鹰鼻,两道深深的法令纹。是他率先冲进了南京城,是他大手一挥。
“清君侧,杀!”
那狠厉阴森的声音在朱孝天耳边不断地回荡,声音越来越大!
那血、那火、那尸体,都被这越来越大的声音冲淡了,最后只剩下那张凹目鹰鼻的面孔无限地放大,覆盖了整个脑海,在血色的火焰中荡漾着。
朱孝天的眸中轻轻蒙上了一层泪光,他仰起脸,眨眨眼,眨去了眼中的泪光。
“什么事?”突然,帐外传来脚步声。
“大人,是金大人来查营。”
朱孝天收起情绪,吃了一惊,心虚不已,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他下意识的望向阮杭。莫非金顺发现了什么?
朱孝天营外,大雨依旧倾盆。许多在抱怨睡不着的士兵,透过闪电的光亮,都愕然望着那背弓持刀、高举长枪的大队骑兵悄然无声地疾驰,一片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南方丘陵山区多,骑兵施展不开,很少有整支的骑兵,军马难凑。所以闪电中的骑兵,就如天神,让朱孝天的属下很不明白,他们肯定是自己人,为什么朝自己杀来。
“参将金大人巡营,快让朱大人出来迎接。”一个骑兵喊道。
肃穆的气氛了,朱孝天的脸色凝重起来,营外集中了一千多名骑兵,都不说话,只是偶尔传出马匹低低的喷息声夹着雨声。
阮杭道:“哼,金顺来了正好,咱们——”他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朱孝天厌恶的看着这个猪头,不知道黎利为什么要派这样的人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今他在这里,怎么办?他冷冷的道:“你是一个人来?”
阮杭浑不在意的回道:“当然不是,你们大营守卫森严,我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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