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悦走后,战龙便命人前来把饭桌收拾干净,顺道让他们烧来一木桶热水,以勾兑木盆里的药液。闻风而至的沈一刀喝止住正要把宁悦做的饭菜撤走的手下,看着把双脚置于冒着热气的木桶内、闭着眼、一派闲适的战龙,语重心长地说道:“战龙,宁姑娘性情再温婉,但也耐不住你百般刁难。这饭菜毕竟是她的一片心意,你真忍心把它们倒了不成?若不是我特意吩咐旁人不许动它们,恐怕你想吃还吃不上。”说完,沈一刀拍了拍战龙的肩膀,叹了一声。
“并非我有意糟蹋……我只是害怕罢了……”战龙缓缓睁开双眼,神色有些迷朦。
“害怕?你是害怕宁姑娘会下毒害你?你误会了,之前的méng_hàn_yào全是那二掌柜一人所为,与她毫无干系,你要是不信,我替你试毒又何妨。”沈一刀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筷子大块大块地往自己碗里夹菜,继而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好吃,好吃,你也赶紧吃点。”
“一旦品尝过,贪恋上,此后却无论如何也求之不得,难道不可怕?”看着吃得有滋有味的沈一刀,战龙的嘴角露出一丝似有若无的苦笑。
“这还不容易,待他日你把宁姑娘娶回来寨里,想吃什么没有。”沈一刀用手抹去嘴上的油,以理所应当的语气回道。
“宁姑娘她……另有良配……此事莫要再提了……”语毕,战龙又重新合上双眼,尽管他强装镇静,可也难掩脸上的落寞之情。
“怎么会……”闻言,沈一刀一时语塞。
第二天吃过午饭,宁悦悄悄地来到战龙的房门前,把一盆药放在地上后,正要转身离去,却恰好碰上了酒饱饭足准备回房歇息的沈一刀。
“是宁姑娘啊!请进请进!”唯恐房里人不知,沈一刀高声叫唤道。
“可否有劳沈前辈帮我把药送进去?我……就不入内打扰了……”
听到宁悦的话,沈一刀脸上的笑容瞬间凝住,语带惋惜地说道:“那有何难,只是如今战龙他行动不便,终日困于房中也实属可怜,可惜老夫没那么多闲工夫陪着他,还望宁姑娘能勉为其难替我好好照看他才好。”说完,沈一刀便捧起木盆,快步往里走去。
宁悦想起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还有自己曾对沈一刀许下的承诺,但觉无比汗颜,就在她踌躇不定之际,沈一刀突然又出现在她面前,眉开眼笑地说道:“宁姑娘,战龙想请你进去一聚,你能否看在老夫的面上答应他这个不情之请?”
大当家想要见我?宁悦一听心中狂跳不已,她向沈一刀点了点头后,便匆匆走了进去。但就在她看到战龙的一瞬间,先前的惊喜交加的心情顷刻化作云烟。只见靠在太师椅上的战龙面色发青,眉头紧锁,双唇微张,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桌面,身体不停地颤抖,看上去极为痛苦。可他始终没有发出半点声响,想来应是为了瞒住沈一刀故而一直强忍着。
宁悦见状慌忙跑过去,含着泪,焦急地问道:“大当家,药在哪里?我去取。”
战龙艰难地转过头去,向床那边看了一眼,便开始低声地喘息起来。宁悦当即飞奔到战龙的床边,在其枕旁发现了那装有治疗战龙喘证的药的小瓷瓶。
“大当家,快把它服下。”宁悦把药倒在手上,喂入战龙口中。
那药堪称神效,片刻,战龙的呼吸重归平稳。
“谢谢。”战龙坐正身子,凝视着眼泛泪光的宁悦,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是因为昨天受了寒,所以才旧病复发么?”宁悦双手紧紧地握住小瓷瓶,心中愧疚万分。
“宁姑娘多虑了,我这病本就会不时发作,自小便是如此,我已习以为常。”战龙淡然地回道。
宁悦听后悲从中来,滚烫的泪珠不停地滑落,她哽咽着说道:“大当家若不是为了救我内功全失,原是不必遭此折磨的……”说着说着,宁悦的手越握越紧,一只手的手背被另一只手的指甲无情地划破,渗出点点鲜红,却浑然不觉。
“你还是知道了……”战龙叹了一声,神情略显窘迫。
两人沉默了许久,宁悦方才细声地说道:“我绝不会将此事告知旁人,请大当家放心。”
“宁姑娘此话何解?”战龙用手支着下颌,饶有趣味地看着她问道。
宁悦茫然地看着一脸悠哉的战龙,小心翼翼地回道:“倘若被旁人知道,且不论青峰山寨的威名会因此受损,恐怕大当家的寨主之位也会变得岌岌可危不是?”
听了宁悦的话,战龙的目光渐渐黯淡了。“倘若宁姑娘仅仅为了此等小事而自觉于我有愧,乃至不远千里来照看我,那未免太大费周章了。不知你可还记得,我曾对你说过,终有一日,我会离开山寨,重新接管绸缎庄,从此不再过问江湖朝廷之事,安安稳稳地度过余生。此时眼看大事将成,而青峰山寨日趋强大,也该是时候完璧归赵了。内功于我而言,不过是可有可无之物罢了,既然如此,宁姑娘又何必在意。”
并未听出战龙的弦外之意,宁悦哭着回道:“如有内功护体,你的喘证也不至复发,你的脚也不会……是我把你害成这样,叫我如何能释怀……”宁悦越说越激动,到了最后,泣不成声。
“那喘疾曾令诸多名医束手无策,怎可怪你?至于这双脚,有神医的药相助,应能有所好转。更何况即便无力回天又如何?毕竟管理绸缎庄的大小事宜也用不上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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