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荣已经许久没有如此酣畅淋漓地与人对敌,两番比试下来,柴荣深觉这两炷香的功夫对自己武学修为的提升,远非前些年按剑谱空练剑法所能比拟。
柴荣拜师之前许多年来,在武功上的蹉跎和自我怀疑,无疑都在此刻一扫而空。
走在夜色下的山路,柴荣“纵情犹未已,回马欲黄昏”的豪情也不禁油然而生。
杜、钱二人在前引路,一路无语,行走约有一刻,柴荣隐隐望见峰头一点火光,待得走近,又见暮色下一缕炊烟轻轻飘荡。
一间小屋,一缕炊烟,伴随着渐渐起势的蝉鸣鸟悦,真一派“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的田园农耕之景。
柴荣暗暗决心,定要让普天之下皆能如今日之所见,百姓不忧于杀伐,农田不荒于战乱,还人们一个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的安乐盛世。
走到这小小的石屋之前,钱、杜两人停下,钱峰对柴荣道:“我狄二哥人称‘赤眉火神’,脾气暴烈,性情如火,你注意着些。”
柴荣连忙答道:“晚辈谨记。”
走到屋前,却见房门虚掩,杜、钱二人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一边叫道:“狄二哥(狄二弟)。”
柴荣觉得不妥,在门口犹豫片刻,杜峰看见,便招呼道:“你进来吧。”
柴荣道了声“多谢”,跟在二人身后跨入屋门。
石屋虽小,五脏俱全,分了数个隔间,隔间之间以石墙相隔,石墙上开有木窗,又有一方小门,容得下一人通过。
右边的隔间里,一个农人正手持一把烧红了的劈刀,砍切扔在墙角的一捆木柴。他身旁的炉灶里正烧着砍好的柴火,熊熊火焰,让人在门口便感到扑面而来的灼眼热气。
柴荣眼见这农人将大捆木柴一砍两段,而后鼓风烧之,心里突然一阵绞痛,头晕眼花。
这农人正是火护教狄峰,他听见两人叫喊,回头一见两人,喜上眉梢,把手里的劈刀随手一扔,咧嘴朗声大笑道:“杜大哥、钱五弟,这么多天不来,狄老二想煞你们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和杜、钱两人又是相拥,又是撞胸,谈笑不断,钱峰也应上几句,杜峰木讷不善言语,只是跟着傻笑。
柴荣细细看这狄峰样貌,却见他额上两撇赤眉分外显眼,脸色也大概因为常年火熏而显得焦黑。
狄峰谈笑都是十分爽朗,突然看到杜峰身后的柴荣,便指着他问杜峰道:“这娃娃是谁?”
柴荣听狄峰这般言语,虽然不悦,但杜峰有言在先说狄峰脾气暴躁,便一拱手道:“晚辈柴荣,久仰前辈。”
狄峰脸色猛地一变,不怀好意地绕柴荣一圈,横竖觉得他十分扎眼,没好气地问道:“哪来的鸟人?跟我大哥和五弟来做什么?”
柴荣心中忿忿,只得压下怒气道:“在下奉家师之命,前来拜见贵派何老前辈。”
狄峰冷哼一声道:“我师父统领五行派十万弟子,你说要见就见?”
钱峰在旁见狄峰有些过火,便上前道:“这位柴公子是鬼谷师叔的高徒,本事很是了得,把我和杜大哥都打赢了。”
狄峰听他提起这件事,又大发雷霆道:“钱五弟!我说过你武功破绽多少次了?你没有一次不是当做放屁一般,早晚要吃人家的亏!”
钱峰本就寡言少语,这时被狄峰劈头盖脸地责骂,小声嘟囔道:“狄四哥你用火法武功,自然天生克得住我的金法武功。”
柴荣见狄峰一直自顾自的动辄发怒,料想此人非但脾气暴躁,又颇有些自负。
柴荣心中暗想,《孙子兵法》中列出将有五危:必死,可杀也;必生,可虏也;忿速,可侮也;廉洁,可辱也;爱民,可烦也。此时狄峰之举,正中忿速之危。
他又料想免不了一场比武,不如激得狄峰主动提出,便道:“狄前辈所言差矣,钱峰前辈并非招式匮乏,他每日以树干练斧,招式衔接之紧密,早已超过寻常武林中人,只是毕竟比起本公子来,还是远远不及。”
狄峰听到这话,果然大怒道:“黄口小儿!以为碰巧胜过钱五弟一两招便是天下无敌么?莫说天下,你若敢再和钱五弟比上一场,他定能打得你满地找牙!”
柴荣长叹口气,抱剑在怀,不屑一顾道:“本公子还道堂堂五行派火护教武功何等高强。前辈怕了直说就是,在下这便去见下一位护教,也不误了时辰,你又何必搬出钱峰前辈来压我。”
狄峰果然暴跳如雷,一把抓起柴上一把烧红了的镰刀道:“出去,待本大爷教你乖些!”
柴荣沉默片刻,并非是心生怯意,而是要趁这短暂时机猜想狄峰的武功路数。
却见狄峰身形矫健,又是象征“炎上”的火护教,与五行之水“润下”相对,料想当是强攻路数。
再看狄峰手中那把镰刀,大约三尺长短,木柄笔直发黄,乃是上等铁桦制成,犹比精钢硬上几倍,镰刀刃上犹有赤红灼烈之迹,隐隐蒸出热气。
“你怕了吗?”狄峰见柴荣站在门口不动,出口讽道。
柴荣明白既以激将法逼狄峰与自己交手,则此战非胜不可。如若打胜,自己尚且有道歉辩解之机;如若失败,自己再为无礼谢罪,在他人看来不过是屈从,毫无意义。
“前辈请。”柴荣说着让开屋门,请狄峰先出。
狄峰朝柴荣怒视一眼,从他身旁出门,柴荣随后跟出,杜峰、钱峰也随后跟随出门。
“臭小子,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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