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无时无刻不把自己隐藏在黑袍和斗笠下的男人,他手上的剑沾满了鲜血,背负了无数人的血海深仇。
而当他决然离开了寒鸦,无异于他同时宣布与江湖和寒鸦决裂。从前他是一个与江湖正派为敌的绝顶杀手,如今他是一个和黑白两道同时为敌的孤独剑客。
“我若能活过霜降之日,便自由了吗?”黑袍剑客道。
“霜降之后,你若还活着,寒鸦自然不会再找你的麻烦。”瘦长男人站在光芒照不到的地方,他总是时刻注意着自己的位置,不让自己暴露在黑暗以外。
“很好。”黑袍剑客淡淡道。
“你应该知道,即使寒鸦放过你,还有无数人不会放过你。”那瘦高男人继续道。
其实这黑袍剑客和这瘦高男人几乎是亲兄弟一般,都是瘦高身材,都是浑身漆黑、杀气四溢,唯独不同的是黑袍剑客脸上多了些沧桑,瘦高男人脸上多了些冷酷。
“这与你无关。”那黑袍剑客道。
“我告诉过你,你的剑再完美,也终会有失手的时候。”瘦高个子话音突然有些急了,但随即按捺了下来继续道:“你不就亲手杀掉了带你入门的上一任黑影剑客吗?”
黑袍剑客沉默了片刻之后,又继续道:“你没有必要劝我,我知道已没有回头路可走。”
“你从进入寒鸦的那一天,便已没有回头路可走。”
“所有我走上了一条新的路,这也是一条不说完,又盯着聂远的眼睛道:“你最好配得上你的剑。”
剑客再一次提起桌上的酒坛,苦饮了一大口,烈酒顺着象征着他的沧桑的胡渣滑下,一滴滴的滴在地上,尽是人生悲愁。
他转过身去,一手握着剑,一手提着酒,一步一步地离开,走向了他永远无法走进的人山人海。
“十年之后,你会是他很好的对手。”瘦高个子突然对聂远开口道。
店里只剩下了瘦高个子的男人和聂远,柴嫣藏在一间隔间,聂远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
“他是一个很好的剑客,可惜一开始走错了路。”聂远停下来看了看瘦高男人继续道,“就像阁下,饮雪楼轻功第二,何以失身于寒鸦?”
“你最好不要问太多多余的事情。”那瘦高男人恶狠狠道。
“是转魂派你引我过来的吗?”
“你若想知道,便跟过来。”那瘦高男人冷冷一说,随即快鸟一般煞风一闪,离开了客栈。
稍一犹豫,瘦高男人已没了踪影,只落在窗台上两只乌鸦吱吱哇哇,聂远窜出了窗户,朝男人离开的方向赶去,又惊得两只乌鸦哇哇地飞到了天上。
柴嫣走出隔间,看着聂远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街上人来人往,那男人左跳右跃,每个拐角,都恰好给聂远留下一个残影,让聂远知道他行进的方向。聂远轻功远不及那瘦高男人,追得急了,便也顾不上在哪里落脚,连撞了七八个行人。
如此追了良久,黑影闪过一个屋头,聂远追过去一转过墙角便愣在了原地,他发现已经无路可走,百步之外便是城墙。
今日西大门把守更比几天前北门还要森严,守门官兵便有三十余人,且城楼上仍有大队守军,黑底镶红字的昭义大旗飘在城楼上空。
聂远四处找寻那瘦高男人的踪迹,猛地一抬头,却见那男人正坐于角楼之上,直直地望着自己,一队黑甲耀目、手持长戈的巡城兵士正从他脚下走过。
瘦高男人冷冷一笑,空中一翻跃到了角楼对面,摆脱了聂远的视线。
聂远明白这瘦高男人是要将自己引出城外,自己若跟过去,是何处境便难说了。
聂远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要应这所谓的三日之约,仅仅是自己对于未知的一种直觉,自己便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甚至瞒着师父来应约,是不是太傻了些。
若是师弟柴荣,他便一定不会做这种意义不明的事情,柴荣做什么事都一定要有充足的理由,而自己却总在做一些无谓的事情、给自己多一些无谓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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