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镇中歇息。”颉跌博道。
不久,这间小镇边缘被槐树包围的酒肆内一张桌旁,坐上了一位老者、两个少年和一个姑娘。虽已傍晚,屋外仍炽热如火,屋内却光线恍惚,阴凉反常。
并没有一个小二来招呼,柴荣往里望了望,昏暗之中,只恍惚看到陈列了一墙的酒。
这间酒店,静谧地让人恐惧。
颉跌博泰然自若,聂远也不动声色,柴荣在暗暗提防可能突如其来的危险,柴嫣对黑暗有些恐惧,但唯恐干扰了鬼谷师徒三人的判断,还是没有作声。
一声“叮”,清脆的响声穿透了沉闷的空气,传到了四个人的耳朵里。
聂远看向酒店门口,自己仿佛处在了一片纯黑,红色的晚霞从一方窄门洒了进来。
霞光随后突然被挡住了,地上窄窄的霞光里,出现了一个窄窄的影子,影子头上的发簪还在轻轻晃动。
门口站着一个人,霞光在她的背后投下,让聂远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出这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头上插着一个轻轻响动的发钗。
她轻轻地走进来,不发出一点脚步声,只有她头上的金色发钗在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个沉闷的屋里,它比任何响声都更加清脆。除了它,已没有任何响声。
她也十分引人注意,因为她从门中进来,除了门,已经没有任何光。
她走路很慢,很轻,好像怕把木地板踩疼了,她穿着一身纯白的素衣长袍,乌黑的头发披在背上,腰上系着一段淡绿色的绸带。
她没有向颉跌博这一桌人看一眼,静静坐在了正对着门的桌旁,背朝屋门。
女人坐好之后,金钗上的吊坠慢慢停止了晃动,这个世界终于寂静了下来。
夕阳渐落,屋里归于彻底的黑暗,唯余中间一抹纯白。
说来也巧,中间的桌子上刚刚好有一壶酒,她把酒倒进碗里,动作很轻,好像怕是打扰了其他人。
“你们有没有见到一个人?”突然,女人说话了。
她一开口,这空灵之音便摄住了燥热的心,它让所有听到的人在不论多么燥热的心境中,都愿意继续安静地聆听。
“什么人?”聂远问。
“一个经常在这里喝酒的男人,这间酒肆便是他的。”她说。
“他什么模样?”聂远又问。
“我不知道,因为他不喜欢别人看见他的脸。”她回答说。
“那他是什么打扮?”
“他打扮很普通,没有办法说。”
聂远很喜欢听这个女人说话,不只是聂远,连柴嫣也很喜欢。可是他已经无话可说。
“也许他已经死了。”柴荣突然说。
“为什么?你见过他?”仍是毫无感情、毫无起伏的语气,不论她在说什么,都是如此。
“我没见过他,可是我在附近的地上见到了血,血流在干涸的土地上,很多血。”
柴荣没有说谎,他的确在密林中见到了一片血迹,看起来是一场生死搏杀。江湖之中,恩怨仇杀本是常事,四人也并未过多在意。
“那不是他的血。”
“为什么?”聂远很想问,说不上为什么,聂远很想了解她,也许是她和自己很像吧,可是他还没有问出来,女人已经站了起来。
她头上的发钗轻轻摇晃,缓缓转身,走出了纯黑的酒店。
少了这一抹纯白,屋里重归黑暗。
四个人不能干坐着,于是柴荣便去里屋提了一坛酒来。
柴荣倒好了四碗酒,他坐了下来,却发现自己的碗里飘着一片细细的柳叶。
门旁站着一个年轻的青衣女人,劲装结束,靠在酒店的木墙上。她看起来是一路跑来,还在轻轻地喘着气。
她并不是像上一个白衣女人一样做什么事都轻轻地,很明显,她是被仇家追杀了,不得不轻轻的。
柴荣看着她,又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因为她左手按着刀柄,右手按着腰间的伤口,指间缓缓地渗出血来,一滴一滴地滴在地板上。
火炬的光已经投到了地板上,屋外站着三个男人,不过柴荣只看到了一个,门框只容得下一个完整的人,和旁边两人的一只左胳膊与一只右胳膊。
中间那人背上背着一口刀,额上系着一抹红头带,一张脸棱角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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