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常被师长斥责:“没有出息!”心里觉得“没有什么了不起”,因为我坚信凭着自己的努力,必然不会辜负此生。所以不但从未记恨在心,而且由衷感谢老师肯直言教导,真是“了不起”。现在多少的匾额、奖章堆满仓库,我也认为“没有什么了不起”,因为我认为那不是在表扬我,而是对宗教人士贡献社会的肯定与鼓励,这一点才是奖章背后真正“了不起”的意义所在。
初来台湾,正当人生穷苦潦倒的时候,寒无衣,食无饱,甚至遭到叩门不应的难堪、尖酸刻薄的讥讽、鄙夷歧视的眼神、踹门责问的羞辱,这一切我都觉得“没有什么了不起”,一意在办道讲学上努力用心。如今,典礼邀约应接不暇,弘法行程已经排到明年甚至后年,每天接不完的电话,开不完的会议,甚至一出门就遇到路人要求签名、合照,多少的恭维,多少的赞美,我依然觉得“没有什么了不起”,因为我一如往昔,仍旧是一个志在人间弘法的和尚。
戒严时期,每次出外弘法,遭逢多少阻挠,自觉“没有什么了不起”,我忍辱负重,为所当为,四十年来,多少信徒成为今日佛教的中坚分子;二十多年前想送弟子出国深造,台湾佛教会种种刁难,自忖“没有什么了不起”,我为他们办观光护照,虽说多花了许多冤枉钱,但他们千辛万苦,学成归来,为佛教带来多少贡献。“国际佛光会”成立七年来,会员们在各地举办各种公益活动奉献社会,得到多少肯定。但也听到许多不实的批评,自念:“没有什么了不起!”让我来给他们欢喜,让他们感动,多少人因此扭转观念,化敌为友……对干种种逆境,因为我能以“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态度去承担,去化解,所以后来都成为“了不起”的修行资粮。
有人说我讲经说法、慈善救济、文教事业、共修活动……度了多少人,我每次听了都觉得很惭愧,因为实际上是佛法在度众,自己“没有什么了不起”。《金刚经》云:“一切众生我皆令人无余涅槃而灭度之,而实无有一众生得灭度者。”佛陀度无穷、无尽、无量、无数的众生都觉得无有一众生可度,我一点儿小功小德,还有什么“了不起”呢?
也有人说我拥有多少道场、多少徒众、多少佛光会、多少会员,其实这些都不是我个人的,而是大家的。一个人即使拥有三千大千世界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伟大人物身居要位,也慨叹:“高处不胜寒!”可见金钱、名位“没有什么了不起”!所以我们不必用权势、财富来打倒别人,因为那些都是过眼云烟,“没有什么了不起”!真正“了不起”的人“以无为有”、“以空为乐”,处处喜舍,心心念念都在众生身上。
一九六三年,我随台湾佛教会访问团赴东南亚访问归来,许多人羡慕我们能和国家首领见面,我觉得这“没有什么了不起”,“了不起”的是印度尼赫鲁总理竟向我们展示办公桌上供奉的佛像,并且表示印度以佛教文化为傲,身为佛子应以发扬佛陀的和平精神为己任;菲律宾乃天主教国家,马嘉柏皋总理居然在总统府优先接见我们,并且邀请我们前来菲国传教。因此,三十年后,我将位于马尼拉市中心的苏联大使馆改建为佛教道场,弘扬大法,以实践当初的承诺。三十五年后,我在印度传授国际三坛大戒,让南北传的戒子聚集一堂,从教界本身的和平团结做起,来响应尼赫鲁生前的美意。
今年(一九九八年)二月,我们到曼谷将来自印度的佛牙恭迎来台供奉,媒体以“政治人物参加迎牙行列”为题大肆渲染;以为这回逮到一个新闻卖点,可以广增销路,其实这些所谓的政治人物都是佛教信徒,在我眼里与一般信徒无异,“没有什么了不起”,“了不起”的是他们对于佛陀的真身舍利那种恭敬虔诚的心意。
今年(一九九八年)五月,我到回教国家马来西亚弘法时,曾与总理马哈地会谈。当我踏出总理署大门时,记者们全部一拥而上,有人说:“这是马哈地担任总理十八年来,第一次接见外国宗教人士。”也有人说:“马哈地总理和别人讲话通常只有十五分钟,这次和你竟然讲了四十分钟!”其实殊荣美誉“没有什么了不起”,我觉得真正“了不起”的是有“马来西亚圣人”之称的马哈地:前年我在吉隆坡的莎亚南体育馆主持八万人弘法大会时,身为虔诚回教徒的他竟默默地捐出五万元马币作为赞助基金;今年我在马国弘法,举行六场弘法大会,他也向我表达诚恳欢迎之意。
苏东坡自作一偈——“稽首天中天,毫光照大千,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自以为很“了不起”,但被佛印禅师“一屁就打过江”,可见“了不起”不是自封的,自以为是的人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天童寺老和尚八十高龄顶着烈日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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