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海的十八岁生辰,如同武林人盛大的节日。楚涛本不愿叨扰同道中人,只是,虽然一张请柬未送,却不知消息如何散布出去了。登门者从清早起就拥堵在楚府门前,各种大小贺礼堆积如山,不乏奇珍异宝。
依惯例,别人送来的东西无论礼轻礼重,楚家一概是不收的。反倒来祝贺的人无论贫富贵贱绝不会空手而归。这一日,楚涛依节庆之例开门会客。刘思仁将他人所求事无大小一一造册,以便他日兑现允诺。楚家的剑客们则在街口放粮派钱施舍浪人乞丐。
然而即便人人知晓楚家不收贺礼的习规,亦常有不知名的游侠或是感恩者将东西往门口一堆,不留姓名就离开的。这些无处退还的彩礼,往往也是散给了辛苦的镖师剑客们。
“哥总是说话不算话!只怕哪一天我出阁了他都还记挂着他的江湖朋友吧!”雪海恨恨然对着妆镜努着嘴。
薇兰苍白的笑颜静静绽开。沉香木梳携着轻柔的芬芳滑过瀑布般的秀发。染黛眉,点绛唇,略施薄粉,加之薇兰巧手,饰以淑雅盘发,点缀上各种彩色丝带,配一袭淡粉碎花缎裙,就连薇兰都惊叹:“秀雅灵动,宛若天女下凡!”整个屋子都随她俩明亮起来了。
雪海笑如天花乱坠,一个转身把薇兰摁在妆镜前:“嫂嫂是清水出芙蓉,若是打扮起来呀,那就是芙蓉仙子啦!”立刻从衣橱里取来淡紫色的舞裙,又自作主张抓过一对蓝色琉璃耳坠为她戴上。薇兰红着脸羞怯道:“夫君应是不喜盛妆吧?”“哼!我那灰狼哥,不朝美人多看只是因为美人入不了他的眼罢了!”
嬉笑之间,却有人砰砰地敲门:谢君和便是喜庆之日也拉长着脸,一袭黑袍。
雪海甫一开门的刹那,他竟一时呆若木鸡,错愕难言。
“怎么了君和大哥?”见他杵在原地傻愣愣的样子,她笑得更欢,“连君和大哥也招架不住薇兰嫂嫂的美了吧!倾国倾城哟!”
谢君和倒是真没见到屋子深处的薇兰。只是突然被这丫头嘲笑,更加尴尬了:“呃……差点儿没认出你……大不一样了……”
雪海甚是得意地眨了眨眼:“夸我一句有那么难么?”
君和嗤嗤地低头,半日才吐出三个字:“挺漂亮——”必须承认,他从没见过雪海如此盛妆,更可贵在艳而不俗,娇而不弱——这才符合楚家兄妹。或许将来,雪海该是南岸第一的迷人吧!
听了夸的雪海反而敛起了笑。倒不是因为谢君和的语拙,而是因为此人一旦出现准没好事。“又是镖局临时有事,哥哥赶不回了吧!”她大胆地猜测,“罢了,我早习惯了!”扭头,恰见薇兰眉眼间闪过一丝黯然。心里颇不是滋味。
突然,谢君和神秘一咧嘴,一直背着的手在雪海面前晃了又晃——手里,明晃晃地一对雌雄寒铁剑,同栖于一鞘之中!
雪海喜不自胜,接过双剑反复细观,剑身上的刻字,一曰飒雪,一曰澹海,寓意颇深。多少年朝思暮想地,只求手中神剑一柄,就算不能行侠仗义,做个女侠梦也好。梦想照进现实,她没有高兴得手舞足蹈,也没有高兴得大声欢呼。却是无声的泪滴,一颗颗蹦落在剑尖,绽成晶莹的花。
“让君和大哥费心了……”她捧着这格外趁手的双剑,望着他不修边幅的粗野,忧伤地笑。
“不是我,我哪有你哥那心思!”君和辩解道,“别总怪他了。这剑的草图可是你哥亲手画的!”他没有告诉雪海,楚涛所绘的草图早就在烽火岭的混战中被血迹浸染而不可辨认,如今这剑是谢君和凭印象一点一点回忆后再以雪海剑术的进展一稿一稿改良的结果,不知悄悄地派人去过多少回那铁匠铺。
哥?怎么会?她的眼中一片迷茫。如此顽固的楚涛竟会解除禁令?
君和并未提及其中的缘由。眼中燃过一抹邪气,顺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痕:“哭什么,叫你哥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呢!”这才告诉她,楚涛早已令汪叔备了车马等在门口。诗雨与照临亦将随行。今夜恰逢南岸灯会,自是出游时光。
一听说有出去玩,雪海再按捺不住喜悦,乐颠颠地向门外去。
火树银花次第绽放,映亮了整个黑石崖的夜空。如锦似缎的漆黑底色里,点缀着火龙一般辉煌的灯笼光。她的一身华光在绚烂的夜色里更加迷人,以至于阶下迎候的楚涛也深深一怔。
“哥!”雪海佩上刚得的双剑,兴冲冲向楚涛致谢。但未及应答,她便闪到一边,为史薇兰和云逸让出了道。
浅紫的舞裙蹁跹,行云流水一般,映出薇兰轻柔的身段。冰蓝的耳坠,正华光点点。银色的步摇微颤,宛若星辰。云逸似乎没见过那么大的阵仗,悄悄躲到了她身后,只露出一双与楚涛一样新月含笑的眼睛。
楚涛望着她俩许久,轻轻摆弄她的银簪,兀自凝神,不知想了些什么。
“雪海非得让我……让我……要不……我便不去了……”薇兰怎么都不习惯他的目光。
雪海忙劝:这一家子好不容易凑齐,怎么能少了一个?楚涛却不待她多言,挥手道:“汪叔,照看好云逸!”随手一揽,已旋身将薇兰抱上了马背。
一阵惊吓,薇兰原就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只是,他的手臂有力而沉稳,狂乱的心跳才渐趋平静。抬头,正迎上他眼里温存的柔光,似乎那双眼睛竟舍不得离开她。于是更加不安。他将她裹进暖融融的白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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