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城饮净自己那盅,咂么着说道:“是这个理儿,我年轻那会在三江城附近杀了个硬手,也是带伤去乌鸦岭躲了十三年,一是听说仇家死了,二是听说爹死了,两者相加,才舍得出来。毕竟那地方只要你心够狠,拳头够硬,就能活得很滋润,下次苟老弟避难去那,大可报我任城名号。”
苟晏晓得任城要套他话,咧了咧嘴,“任老您有话直问。”
“好,明人不说暗话,苟兄弟,你来这边比我久,我和让颐就是想问问你晓不晓得活死人和晚稻街的消息。”
“不知道。”
任城倒也不急,“不打紧,那我换种问法,这两年的霜降天夜里,可有什么奇事怪事?”
苟晏愣了愣,似乎想起了些什么,两次话头到了嘴边,又停下了。淳于让颐笑着说道:“不急,慢慢想。”
苟晏点了点头,自己端起酒壶倒满一盅,随着酒壶咚地落在桌上,苟晏开口道:“任老,我是外人,底子稀烂,祖上都是农民,在这修行途中每走一步,都不容易。”
说到这里,苟晏一饮而尽没了下文。
任城这次一改之前的好脾气,往外挥了挥手,“你可以走了。”
淳于让颐竟是在这一刻凭着本能站起身来。
苟晏急着说道:“任老,我要的不多。”
任城轻拍桌子,桌上酒盅应声而起,落入任城食指指尖后被其随之垫起,如杂耍般不再落到实处,几次后应声化作齑粉。只听他叹了口气,继而说道:“你都说自己是外人了,那你能知道什么?不要眼馋给晁大海的那套通臂口诀,人家给出的,不是你能比拟的,呵,就当我任城今天路边救了条狗,滚吧。”
苟晏权衡一番后,走出房门。
苟晏走后,淳于让颐笑着给任城重新拿出一个酒盅,满上后问道:“任老,怎么发这么大火?”之所以淳于让颐方才起身,是因为那一刻任城已经起了杀心。
任城接过酒盅一饮而尽,“让颐,你记住,山贼的话可以信,盗贼的话不能信。就连晁大海这种脑子的,也信不过这蟊贼,观在河岸那边的晁大海,虽说提前说出条件,可到底是个痛快人,给出的信息也因为老三的缘故,是靠得住的;可这蠢贼,不念你我救他这一命,还想拿些假的消息糊弄我,若搁在三四十年前,那酒盅便是他的下场。”
说完任城似乎翻到了老黄历,眉头紧锁久久不语。
淳于让颐也是不急应声。
一会儿过后,任城叹息一声,“不知感恩之人的话,最是信不得。”
淳于让颐点了点头。
翌日起,任城和淳于让颐朝伏夜出,分别出门打探消息。几乎没有什么收获,期间任城还偷偷溜进祁梅山庄,那晁大海得到任城的通臂法决后便没日没夜的修习,并无半点异样,两人都没有了头绪,直到有一个人突然造访了他们下榻的旅店。
竟是那两位去而复返的彤云宗弟子。
本来任城觉得这俩走着路都会丢东西的俩雏儿肯定是不会有什么斩获的,可既然又回来了,不问白不问,趁着淳于让颐夜行未归,敲打了那擅使符剑的那个男子一番。
吕年一自是对这位修为高深莫测的老前辈颇为敬畏的,瞬息间便将那位足有扛鼎之力的男子制服,自己的师傅怕也没这般本事。
自己还没来得及道声谢。
任城对这些宗门弟子,没什么好感。听他们大当家的提过,大宗弟子在自家山门的茅坑都是没有厕纸厕筹的,为什么?因为人人都会御气擦屁股的法门,作为入门修习的第一课,直到衔脉期大成,众窍衔脉餐霞饮露不再进食谷物,这门功课才能放下。
当时说起这个,就属还是个年轻娃儿的回鹘笑声最大。
所以在任城推门而入之时,吕年一没有任何意外,倒是颇显恭敬,将一只茶杯抄在手里,倒好香茶,双手奉给任城,“前辈续命之恩,吕年一难报万一,今日与师妹去而复返,实在是觉得恩情有愧,想来答谢前辈一番。”
任城接过手后并未饮用,看了眼那在房中未带面纱的女子一眼后直切正题:“如何报答?我那兄弟山上缺个正房夫人,你可有适宜人选?”
谭心怡低下头去,小脸绯红,吕年一从容地在衣衫里抽出一纸信笺,递给任城。
任城拆开信封一看,是一枚小巧灵币,都说彤云宗的灵币是最没有溢价的,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不过这礼,不算轻了。前脚刚有那拍拍屁股走人的苟晏,才越发显得这大宗子弟不忘本呐。
任城笑着收起,笑着说道:“太见外了。”
吕年一如释重负,看了一眼屋门。任城何等人精,放下手中茶杯,打算告辞。就在此时,谭心怡开口道:“前辈等等。”
“姑娘有事?”
“小女子冒昧问一句,前辈与淳于大哥,可是奔着买路令而来?”
任城将屋门阖上,走到女子身边,笑问道:“姑娘有何见教?”
“祖上有人曾买路于此处,若这一百余年规矩不变,前辈该在霜降四更天,寻那晚稻街。”
任城与吕年一心中均是一惊。
“前辈,我祖上虽未出过衔脉期高人,家门总归一直有四窍以上的地才修士坐镇,祖父言称,持令沿河走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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